苏晚推开外婆老房子的木门时,门框上的木棉挂饰还在晃。院子里的老灶积了层薄灰,灶台上摆着那只粗陶汤罐 —— 小时候外婆总用它煮木棉汤,罐底还留着圈深褐色的汤渍,是常年熬煮的痕迹。“这罐子得好好刷,” 顾沉舟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工具箱,“说不定还能煮出以前的味道。”
刷灶的时候,苏晚的指尖总觉得发沉,像裹了层薄雾 —— 不是子库那种冰冷的机械感,是类似社区里张阿姨说的 “最近总犯迷糊,织毛衣时针老戳到手”。陆叔从社区捎来消息,说小伟昨天帮着搬木柴,抱着柴捆站在院里发呆,喊了好几声才应,手里的柴都掉了。
“先煮锅汤试试,” 苏晚找出罐子里剩下的干木棉叶,是外婆晒干收在布包里的,布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 “晚晚”,“以前外婆说,木棉汤能暖神,喝了就不迷糊。” 陶罐架在老灶上,柴火噼啪响,没多久汤香就飘满了院子,是清苦里带着点甜的味道,像小时候的秋天。
顾沉舟去社区送汤时,带回了老陈的消息。老陈在院子里修木棉树,锯断的枝桠上沾着点银灰色的细绒,擦了又有,“就像雾里带的东西,沾在手上凉丝丝的,洗不净”。苏晚捏了片干木棉叶,放在汤里泡着,叶尖慢慢舒展,银灰色的细绒碰到汤就化了 —— 原来外婆的汤,早藏着对付 “怪东西” 的法子。
傍晚的时候,张阿姨领着小伟来老房子。小伟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米糕,眼神还有点飘,喝了小半碗木棉汤,才慢慢亮起来,指着院角的石缸说:“奶奶,这里面好像有光。” 苏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石缸里的水静悄悄的,水面上却映着点细碎的银辉,像落了星星。
第二天一早,社区里的人都知道了木棉汤的好处。李婶搬来自己的铁锅,王爷爷扛着柴火,都聚在老房子的院子里煮汤。张阿姨带着几个适配者,把晒干的木棉叶编成手环,“像编菜篮子一样,三股绕着编,结实”。老陈则在木棉树下搭了个小棚,煮好的汤就放在棚下,谁觉得发迷糊,就来喝一碗,戴个手环。
老李从海边回来,船帆上沾着点银灰色的雾痕,一进社区就被手环挡在了外面,“这雾碰着手环就散,比以前的渔网管用多了”。他说最近海边的雾总在傍晚变浓,渔船上的罗盘会失灵,“但只要朝着木棉树的方向走,就能回港”。苏晚想起外婆的旧账本,翻出来一看,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渔汛时,雾浓了就找木棉,树影指的是回家的路。”
账本里还夹着张纸条,是外婆用铅笔写的:“双生谷的木棉根,煮汤要煮够一个时辰,根须别扔,晒干了编手环。” 顾沉舟凑过来看,指着 “双生谷” 三个字:“之前去北极,路过类似的山谷,当地人说那里的木棉长得特别壮,冬天都不落叶。” 苏晚摸着纸条上的折痕,想起小时候外婆带她去山里采木棉根,说 “这里的根能扛住最冷的天”,原来那就是双生谷。
安娜在老房子的书架上翻到本《木棉草木记》,是外婆年轻时的书,里面夹着几片压平的木棉叶,叶边上写着:“叶煮水洒窗台,雾不进门。” 大家赶紧照着做,把煮好的木棉叶水装在喷壶里,挨家挨户洒窗台。洒过的窗户上,会凝着层淡淡的光,像蒙了层薄纱,社区里发迷糊的人,也渐渐少了。
可平静没持续多久,老李傍晚又来报信:“海边的雾往社区飘了,比以前浓,我看见雾里有东西在动,像小虫子。” 苏晚赶紧让大家把煮好的木棉汤倒进大桶里,沿着社区的围墙泼了一圈 —— 汤水流过的地方,雾果然停住了,在墙外打了个转,又飘回了海里。
那天夜里,社区里的灯都亮着。苏晚和顾沉舟在老房子的院角守着汤锅,陆叔和安娜帮着给晚归的人递手环。快到半夜时,张阿姨突然跑过来,声音发颤:“小伟又犯迷糊了,抱着枕头坐在地上,嘴里念叨‘银虫子来了’。”
大家赶到张阿姨家时,小伟正缩在墙角,眼神发直,手里攥着个木棉手环,手环上的线都快扯断了。苏晚赶紧盛了碗热汤,吹凉了喂到他嘴边,顾沉舟则把新编的手环戴在他另一只手上。没过多久,小伟的嘴唇动了动,看着碗里的汤说:“妈,我想喝外婆煮的汤。”
张阿姨红了眼眶,说小伟小时候总喝外婆煮的木棉汤,“那时候他总说,汤里有太阳的味道”。苏晚突然想起老灶底下的布包,里面藏着半块晒干的木棉根,是外婆以前特意留的。她赶紧拿出来,掰了一小块放进汤里,煮了会儿再喂给小伟 —— 这次小伟喝完,眼睛彻底亮了,还能指着墙上的画说 “那是小猫”。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老陈的喊声:“雾进来了!从东边的围墙缝里飘进来的!” 大家跑出去一看,银灰色的雾正从围墙的裂缝里钻进来,像细细的线。苏晚赶紧让大家把剩下的木棉叶水往裂缝里泼,顾沉舟则带着几个年轻人,用木棉枝扎成捆,堵在裂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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