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锤铿锵,烈火再燃
那方刚从青石模具中取出的金块,还带着炭火的余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金光。阿金用指尖轻轻一按,柔软的金面便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凹陷,这道凹陷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上。好不容易将沙金熔炼成块,若是质地太软无法使用,之前所有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在阿金眉头紧锁之际,灵羽振翅落在他身旁的石板上。神鸟赤红的羽毛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它用翅膀轻轻拍了拍那块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板——这是部落世代用来打磨石器的“琢玉台”,石板历经百年踩踏与打磨,表面细腻得能映出人影。随后,灵羽又低头用利爪指了指地上那柄玄武岩石锤,清脆地鸣叫了一声。
阿金心中猛地一亮,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他一把抱起那块沉甸甸的金块,大步走到琢玉台中央,对着围拢过来的族人们高声道:“灵羽指引我们,这金块要经烈火再炼、石锤千敲,才能变得坚韧!”
族人们闻言,纷纷露出好奇之色。阿蛮撸起袖子,率先走上前:“阿金,我来帮忙!力气活我最在行!”他弯腰去提那柄石锤,却没想到这锤子比看上去重得多。石锤是阿金父亲生前耗费三个月心血打造的,整柄锤子由一块完整的玄武岩雕琢而成,重达十几斤,锤头浑圆厚实,锤柄缠着浸过松脂的坚韧藤条,握起来既防滑又顺手。阿蛮猛地扬起锤子,却没掌握好平衡,石锤擦着金块边缘砸在石板上,“当”的一声巨响,溅起一串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连连甩手。
“别急,这不是蛮干的活。”阿金笑着接过石锤,示意族人重新燃起篝火。柏木柴堆在土灶中熊熊燃烧,火焰窜起半丈高,热浪滚滚。阿金将金块放入火中,静静等待。族人们围在篝火旁,屏息凝视,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嬉闹,瞪大了眼睛看着火中的金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金块渐渐被烤得泛起暗红色,表面渗出一层淡淡的金光。阿金见状,迅速用两根粗壮的木棍将金块夹出,稳稳地放在琢玉台中央。“就是现在,这个温度下的金块最软,敲打时既能延展,又不会碎裂。”他说着,双手紧握锤柄,手臂肌肉紧绷,石锤带着风声缓缓落下,“咚”的一声闷响,力道恰到好处。金块微微下陷,边缘向外延展了一丝,形状变得比之前更宽了些。
这一敲,便拉开了千锤百炼的序幕。
沉闷的敲击声在部落里回荡,从清晨的薄雾中穿透而出,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在岷江江面;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柏木火焰烧得更旺,石锤的声响也愈发急促,与族人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直到黄昏,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敲击声依旧没有停歇,像一首雄浑的歌谣,诉说着金沙族人的执着。
阿金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金块上,瞬间化作白烟消散。他的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肌肉突突地跳着,虎口被锤柄磨得通红,可握着石锤的手却始终稳定。族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纷纷主动上前接替。
巫祝身边的少年阿禾第一个走了上来,他是部落里最年轻的匠人,心思细腻,平日里跟着阿金学习打磨石器,手艺已有几分火候。阿金点点头,松开锤柄,手臂一垂,竟一时无法伸直,只能任由族人揉捏着酸痛的肌肉。阿禾学着阿金的模样,先将金块加热到暗红色,再扬起石锤轻轻敲打,动作虽略显生疏,却也有模有样。
紧接着,阿蛮也再次上前。这一次,他收敛了急躁的性子,听从阿金的指点,每敲一下都先观察金块的变化,火候不到绝不妄动。他力气大,每一击都能让金块明显延展,很快就成了锤炼队伍里的主力军。
族人们自发地排起了队,一人累了,另一人立刻顶上。篝火旁,负责添柴的族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始终让火焰保持着旺盛的势头。石锤的敲击声、火焰的噼啪声、族人们的低语声,交织成一片热闹而肃穆的景象。
二、 火候玄机,金箔初成
锤炼金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春去秋来,岷江的水涨了又落,河滩上的沙金被一次次搜集、熔炼,而琢玉台上的那块金块,也在烈火与石锤的交替作用下,渐渐褪去了最初的方正模样。
它的体积一点点变大,厚度却在不断变薄,原本沉甸甸的质感,也慢慢变得轻盈起来。可阿金知道,真正的考验,在于对火候的精准掌控。这是锤炼金块的核心,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有一次,阿禾急于求成,没等金块降温到暗红色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石锤。石锤落下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金块表面裂开了一道细密的纹路。阿禾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石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手足无措地看着阿金:“我……我不是故意的。”
族人们也都愣住了,看着那道裂痕,脸上满是惋惜。这金块凝聚了大家太多的心血,若是就此报废,实在令人心疼。阿金却没有责备他,只是弯腰捡起裂开的金块,轻轻放在手中摩挲着:“不怪你,是我们还没摸清这金子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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