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寂灭深渊,凌昊并未急于前往任何已知的大势力范围。他如今状态特殊,“寂灭筑基”后的气息与寻常修士迥异,加之功法副作用带来的情感极度内敛,让他更倾向于在阴影中行动,消化所得,并追寻“星卷”线索。
他根据那石碑图案显示的星图轨迹,以及“归墟之影”的提示,选择了向大陆极西之地,一片名为“遗忘海”的荒芜区域行进。传说那里是上古战场的边缘,空间脆弱,时常有来自未知之地的碎片坠落,与“星穹为卷”、“归墟之影”的描述隐隐契合。
一路上,凌昊以寂灭道则遮掩行踪,速度并不快,更多时间是在熟悉新的力量体系。那灰黑色的道基稳固异常,吞吐的不再是单纯灵气,而是直接汲取天地间稀薄的混沌之气与各种负面能量(如煞气、死气),炼化为精纯的寂灭法力。戮仙剑印与兵魂在寂灭法力的滋养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多了一种沉凝的杀伐质感,威力更胜往昔。
苏瑶依旧昏迷,但在他以寂灭之力中蕴含的那一丝“死极而生”的意境护持下,伤势没有恶化,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冬眠。
数月之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呈现出诡异暗蓝色的海洋出现在地平线上。海水粘稠,波澜不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与星辰金属的气息。这里便是遗忘海。
凌昊悬浮于海岸线上空,死寂的目光扫过这片死气沉沉的海域。根据星图指引,他要寻找的地方,应该在海域深处,某片特定的星骸坠落区。
他正欲动身,眉头却微不可察地一蹙。并非察觉到了敌人,而是体内那灰黑色的道基,与这片海域深处某种若有若无的呼唤,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是“星卷”的感应?还是其他与《混沌衍天经》相关的事物?
他没有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虚影,贴着粘稠的海面,向着感应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深入遗忘海,环境越是诡异。海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兽骨化石,以及一些半埋在海水中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星辰残骸。空间也变得更加不稳定,偶尔会有扭曲的光影闪过,那是破碎的空间裂隙。
数日后,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星辰残骸堆积而成的“陆地”,或者说,是一座漂浮的“星骸古城”。
古城早已破败不堪,断壁残垣皆是由各种奇异的星辰金属和未知石材构筑,风格古老而奇诡,绝非当今任何流派的建筑。城内死寂无声,只有永不停息的、来自深海的风,穿过残破的街道,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
那股微弱的呼唤,正是从这座星骸古城的中心传来。
凌昊悄无声息地落入古城之中。脚踏在布满星辰尘埃的街道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探查着四周。
古城中残留着许多战斗的痕迹,有些像是利刃劈砍,有些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砸碎,更有一些区域,残留着法则碰撞后留下的、万年不散的毁灭性能量场。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
他循着感应,朝着古城中心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金字塔状的建筑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呼唤感就越强,同时,一股深沉如海、却又带着无尽悲怆与不甘的残存意志,也开始弥漫在空气中。
金字塔建筑入口处,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两尊高达百丈、身披星辰铠甲、手持巨戟的石像。石像早已残破,布满了裂纹和腐蚀的痕迹,但它们依旧屹立在那里,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凝视着远方,守护着早已逝去的荣耀。
凌昊步入金字塔内部。内部空间广阔,穹顶已然破损,露出外面暗蓝色的天光。大厅中央,有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明灭闪烁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虚影!
那星光虚影散发出精纯无比的星辰道韵,以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执念!呼唤感,正是源于它!
而在祭坛下方,盘膝坐着一具身披残破星袍的骸骨。骸骨晶莹如玉,即便历经万古,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生前显然是一位了不得的强者。它的头骨微微抬起,那空洞的眼窝,正“望”着祭坛上那团星光虚影,姿态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未尽的托付。
凌昊的死寂目光落在那团星光虚影上。他能感觉到,这虚影并非实体,而是一道极其强大的残魂执念,与这具骸骨同源,或许就是其主人死后所化。而这执念的核心,似乎与星辰、与传承、与某种未完成的使命有关。
“后来者……”
就在凌昊靠近祭坛的刹那,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希冀的意念,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正是源自那团星光虚影。
“你能来到此地……感受到‘星谕’的召唤……便是缘分……”
“吾乃‘星穹殿’末代守殿长老,辰辉……”
残魂的意念断断续续,传递着零碎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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