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仿佛凝固成了永恒的琥珀。
凌昊的意识如同一粒微尘,漂浮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无”之中。没有前世仙帝的荣光,没有今生家族的牵绊,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甚至没有了对自身存在的感知。
唯有那部《混沌衍天经》的符文,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在他那近乎寂灭的混沌海中,以一种超越理解的规律,缓缓旋转,持续不断地吞噬、熔炼着来自外界的寂灭道韵。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粒意识微尘,在经受了无尽“无”的冲刷后,非但没有彻底消散,反而被淬炼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存在”灵光。
这灵光,不带有任何情感与记忆,纯粹是“我存在”这一事实的凝聚。
也就在这一丝灵光出现的刹那,那一直被动运转的《混沌衍天经》符文,骤然光芒大放!
不是以往那种包容万象的混沌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黑之色!它不再仅仅是熔炼寂灭道韵,而是开始主动牵引、驾驭、甚至……主宰这片深渊中的寂灭!
“嗡——!”
以凌昊小小的身躯为中心,一个无形的漩涡骤然形成!方圆百里、千里……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寂灭瘴气与混乱空间能量,如同朝拜君王般,疯狂地涌向漩涡中心,被那灰黑色的经书符文贪婪地吞噬!
凌昊那被灰黑色薄膜覆盖、如同石雕般的身躯,开始轻微震颤。薄膜之下,破碎的经脉、受损的金丹、干涸的混沌海,在这股磅礴而纯粹的寂灭能量冲刷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混沌衍天经》展现出了它真正逆天的一面——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它并未修复那些损伤,而是以一种更加霸道的方式,将原本的修炼体系,连同那些伤势一起,作为“燃料”和“资粮”,彻底粉碎、重组!
金丹的碎片与裂纹,在寂灭能量的冲刷下,与混沌之气、戮仙剑意、兵魂本源以及新吸纳的寂灭道韵,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坍缩、凝聚!
这不是在修复金丹,而是在……重塑道基!
一个前所未有的、以混沌为源,包容杀戮与寂灭的的全新力量核心,正在那寂灭的灰烬中,悄然孕育!
与此同时,凌昊那沉沦的意识,在那丝“存在”灵光的引领下,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触及到了《混沌衍天经》更深层次的秘密。
一段晦涩难明、却直指本源的经文,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意识深处轰然响起:
“……混沌初判,衍天化地,生灭轮转,寂灭为始……”
“……道基不固,万法皆虚;寂灭筑基,方纳万川……”
“……四卷齐聚,方见真章……”
四卷齐聚?
凌昊(那丝意识灵光)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难道他现在所得的《混沌衍天经》,并非完整?只是其中一卷?而“寂灭筑基”,便是这一卷所指向的、独一无二的奠基之法?
就在他念头闪动之际,那重塑道基的过程也达到了顶点!
“轰隆!!”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体内无声地炸开!
那坍缩到极致的力量核心,猛地爆发出亿万道灰黑色的光芒!光芒之中,隐约可见混沌开辟、星辰生灭、万物凋零又重生的奇异景象!
一个全新的、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混沌灰色、表面却流淌着暗红戮仙纹路与寂灭符文的奇异“道基”,取代了原本的金丹,悬浮于混沌海中央!
这“道基”一成,凌昊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筑基期的孱弱,也不是金丹期的锋锐,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仿佛与这寂灭深渊同源共息的幽邃与死寂!他的修为境界,赫然以一种全新的、无法用常理度量的方式,稳定在了一个相当于金丹中期,但本质却远超同阶的层次!
更重要的是,他对“寂灭”道则的领悟,达到了一个极深的境地。心念微动,周身灰黑色的寂灭气息流转,仿佛他本身就是这深渊的一部分。
那覆盖在他伤口上的灰黑色薄膜悄然融入皮肤,伤口已然消失,但那片区域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如同寂灭岩石般的质感。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属于孩童的清澈,也不是之前的冰冷漠然,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万古寒潭般的死寂。情感的波动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仿佛世间万物,皆可归于虚无。
功法的副作用,因这“寂灭筑基”,似乎被固化并升华为了他如今生命状态的一部分。
他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苏瑶。她的生机被寂灭气息冻结,维持着最后一丝不灭。凌昊伸出手指,一点灰黑色的、蕴含着生机的寂灭之力(物极必反,寂灭深处亦蕴一线生机)渡入苏瑶体内,护住了她最后的心脉与神魂,但并未立刻将她唤醒。在这寂灭深渊,昏迷或许是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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