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铁场成功出铁的振奋尚未平息,格物院设立在“天南港”的临时研究所内,另一项划时代的突破,正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艰难地孕育着。
依据系统提供的“初级工业体系蓝图”中最核心、也最难以理解的部分——关于“蒸汽机”的原理图和解说,格物院的年轻学员们和几位老匠头,已经失败了数十次。他们造出的模型,要么漏气严重,要么活塞卡死,要么锅炉压力不足,甚至发生过小规模的爆炸,伤及数人。
但没有人放弃。那蓝图描绘的景象太过诱人——一种不依赖风、不依赖水、只要燃烧燃料就能持续提供强大动力的机械!若能成功,无论是驱动矿山抽水、带动巨型锻锤,还是未来安装在巨舰之上……其意义,丝毫不亚于发现一座金山!
主持此项目的,是格物院一位名叫徐光启(与历史名人同名,此为虚构人物)的年轻学员,他出身匠户,却对数理格物有着超乎常人的痴迷和天赋。在又一次失败,炸毁了第三个微型锅炉模型后,他满脸烟灰,眼睛却亮得吓人。
“问题出在这里!”他指着图纸上锅炉与汽缸的连接部位,“密封!必须是绝对可靠的密封!还有这活塞与汽缸的间隙,必须尽可能小,但又不能卡死……我们需要更精密的加工!”
他们开始尝试使用星洲铁场刚刚出炉的第一批质地相对均匀的生铁,来铸造更坚固的锅炉和汽缸。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镗床(根据蓝图原理自行改造),一点点地打磨汽缸内壁,力求光滑。至于密封,他们试验了浸油的麻绳、石棉、甚至混合了橡胶树汁(在附近森林中发现)的特殊填料。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和改进中流逝。正德九年秋,一个闷热的午后,在“天南港”临时研究所那个如同蒸笼般的工棚里,一个体积堪比小型房屋、结构复杂的黄铜与钢铁造物,终于被组装完成。
这便是“星洲壹号”实验型蒸汽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徐光启亲自检查了每一个螺栓、每一处接口,最后,对着负责烧火的学徒,重重地点了点头。
学徒颤抖着将一块块优质的皮尔巴拉煤炭投入炉膛。火焰熊熊燃烧,加热着锅炉中的水。压力表的指针(简易版本,根据蓝图制造)开始缓缓爬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工棚内只有煤炭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紧张的气氛几乎要凝固。
当压力达到预定值时,徐光启深吸一口气,猛地扳动了控制阀门的手柄!
“嗤——!”
高温高压的蒸汽瞬间涌入汽缸,推动着那精心打磨的活塞,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动起来!活塞杆通过连杆,带动着巨大的飞轮,开始旋转!
起初很慢,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剧烈的震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但在持续稳定的蒸汽供应下,飞轮越转越快,震动逐渐平缓,最终发出一种低沉、有力、充满韵律的 “轰隆…轰隆…轰隆…” 声!
这声音,不同于以往任何自然或人为的声响,它沉闷、持续,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质感,仿佛一头被驯服的钢铁巨兽在低沉地咆哮!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它动了!它真的自己动起来了!”
工棚内爆发出比铁场出铁时更加狂热的欢呼!徐光启和学员们抱在一起,又跳又叫,泪水混合着烟灰淌下也浑然不觉。老匠头们抚摸着那温热的、规律运转的机械,老泪纵横。
这轰鸣声,标志着人力、畜力、水力、风力之外,一种全新的、更强大、更可控的动力源,首次在这颗星球上,被人类所驾驭!尽管它还很粗糙,效率低下,但其所代表的意义,足以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蒸汽时代!
消息通过最快的通讯船送往倭国。当朱无视收到这份报告时,纵然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播下的种子,终于结出了最丰硕的果实。
就在“星洲壹号”蒸汽机成功运转的同一时期,刘瑾派出的鬼蜮伎俩,也开始在阴影中悄然发动。
倭国,京都,镇国公行辕。
月黑风高,几条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潜入府内。他们动作矫健,气息隐匿,显然都是精通潜行暗杀的好手,正是刘瑾派出的东厂死士。
他们的目标明确——行辕核心区域,朱无视的书房兼寝殿。
然而,他们刚刚踏入内院,四周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早已埋伏在此的“铁山”精锐,如同鬼魅般现身,手中并非刀剑,而是已经上了膛的燧发短铳!
“噗噗噗噗——!”
低沉而密集的铳声响起,安装了消音装置(简易)的铅弹在夜色中穿梭!那几名东厂死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精准地射倒在地,当场毙命。
几乎在同一晚,倭国西部,原大内氏故地。
几名被刘瑾暗中联络、许以重利的倭国遗老,刚刚召集了数百名对明不满的浪人武士,准备发动叛乱,袭击附近的明军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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