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臻境会”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彻底改变了案件的性质。陆琛的汇报引起了上层的高度重视,跨部门的联合调查组迅速成立,情报网络被调动起来,开始在全市范围内秘密筛查可能与这个隐秘教团相关的蛛丝马迹。
压力之下,“暗夜画廊”的经理,一个名叫马修·李的、打扮精致、言辞谨慎的中年男人,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滴水不漏。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的间接证据(如那封无法追踪的“维护”邮件指令最终被技术手段溯源到一个与他私人网络设备关联的匿名节点)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直接承认参与谋杀,但透露了一些关键信息。
据他所说,罗伯特·陈确实是某个“高端艺术研讨小组”的成员,这个小组定期在画廊的隐秘空间举行私人聚会,探讨“超越常规的艺术与意识边界”。小组成员身份神秘,大多使用代号,马修·李作为场地提供方,也只是边缘参与者,并不清楚核心内幕。但他承认,小组的引领者,是一个被称为“导师”(The Mentor)的人,总是穿着黑袍,声音经过处理,真实身份无人知晓。
案发当晚,确实有一次小组聚会。马修·李接到了“导师”的加密指令,要求他制造监控空白并提供顶层公寓的访问权限,理由是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沉浸式艺术体验”。出于对“导师”的敬畏和对所谓“终极艺术”的好奇(或许还有金钱上的诱惑),他照做了。他没想到,这场“艺术体验”会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收场。
“导师”……黑袍人……沉浸式艺术体验……
这一切都与沈清音的感知和现有的线索吻合。
“小组的其他成员身份,你都知道哪些?”陆琛追问,语气冰冷。
马修·李报出了几个名字或代号,经过阿Ken的快速核对,其中两人是本市小有名气的行为艺术家,一人是哲学系的副教授,还有几个是背景复杂的富二代或金融圈人士。这些人迅速被纳入严密监控名单。
然而,对于“导师”的真实身份,马修·李坚称一无所知。所有与“导师”的联系都是单向的、加密的,聚会时“导师”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线索似乎再次聚焦于那个神秘的黑袍“导师”。他才是这场“血色弥撒”的真正导演。
与此同时,技术部门对恢复的画廊周边更大范围的监控进行了海量分析,终于有了一个微小但关键的发现——在案发当晚稍早时间,一辆没有任何公司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曾短暂停留在画廊后巷的装卸区。司机下车后,从车厢里搬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用黑布包裹的物体,大小与罗伯特·陈工作室丢失的那个电脑硬盘相仿。由于角度和光线问题,无法看清司机面容,但货车的车牌被一个临时的伪造贴牌遮挡。
这辆货车,成为了追踪“导师”和失踪硬盘的重要线索。
阿Ken调动了全市的交通监控系统,开始追踪这辆黑色厢式货车的行进轨迹。发现它在离开画廊区域后,在城中绕行了很久,多次进出没有监控的老旧小区和地下停车场,显然是在反侦察。最终,它消失在城东一片待拆迁的工业区边缘。那里厂房林立,道路复杂,监控覆盖极差,追踪暂时中断。
“工业区……”陆琛看着地图上那片标红的区域,“那里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或者转移赃物的中转站。”
他立刻部署老周带领一队便衣,对那片工业区进行秘密摸排,寻找那辆货车的踪迹以及任何可疑的场所。
沈清音则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所有关于“痛苦臻境会”和罗伯特·陈的资料。她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这个团体的行为模式和“导师”的心理画像。
极致的感官体验……痛苦通往极乐……仪式化的死亡……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指向一种极度扭曲的、将艺术与邪教仪式融合的意识形态。“导师”不仅仅是一个杀手,他更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将活生生的人和他人的死亡,视为自己创作的媒介和舞台。罗伯特·陈或许是他选中的“合作者”,也可能是他认定的、最适合展现其“艺术理念”的“祭品”。
那个缺失的硬盘里,到底藏着什么?是罗伯特·陈未完成的电影《Elysian Vertigo》的素材?还是记录了“痛苦臻境会”某些核心秘密,乃至以往不为人知的“仪式”影像?
她再次拿起那张“血色弥撒”的现场照片,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设计——天鹅绒窗帘的深红,黑色桌布的缎面光泽,受难油画的扭曲表情,死者胸口的刻痕,甚至那凝固血液的形态……都透着一股病态的美学追求。
这不是仓促的谋杀,这是一场“演出”。而“导师”,是这场演出的唯一导演和观众(或许还有其他核心成员作为观众)。罗伯特·陈的公寓,就是他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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