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方向的调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疲惫的重案组。办公室里的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急促的交谈声再次变得密集而充满目的性。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绝望的粘稠,而是带着硝烟味的紧绷。
沈清音面前的屏幕,那些出租车司机的档案照片,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无意义的头像集合。她仿佛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滤光镜,试图透过这些或憨厚、或精明、或疲惫的面孔,看到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属于“幽灵”的冰冷本质。
斯文。化工背景。手腕伤痕。
这三个关键词像探针,在她审视每一份档案时自动运行。
她看得极其仔细,不放过个人履历中的任何细节。学历背景、工作经历、甚至家庭成员信息、紧急联系人……任何可能与“化工”、“实验室”、“医药”产生关联的蛛丝马迹。
时间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明亮的午后逐渐过渡到暖色调的黄昏,办公室的灯陆续亮起。
“喂,沈师妹,休息一下,眼睛要看坏了。”阿Ken端着两杯新泡的咖啡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自己那杯已经喝掉大半,“你这都快看成对眼了。”
沈清音接过咖啡,道了声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还好,就是想快点筛完。”
“理解理解。”阿Ken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头儿这次调整方向,是不是跟你……嗯,那什么有点关系?”他挤了挤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沈清音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传来些许暖意。她垂下眼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含糊地说:“陆sir是根据老周带回来的线索做的判断。”
“老周那线索是挺关键,但时机也太巧了。”阿Ken一副“我懂”的表情,“你刚来那天,头儿还拍桌子骂封建迷信呢,这才几天,就开始查手腕有伤的了。要说这里面没你沈师妹的功劳,我是不信。”
沈清音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陆琛的态度转变确实存在,但这转变是基于无奈之下的利用,还是某种程度上的接纳,她无从分辨。
“反正啊,”阿Ken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鼓励,“不管用什么方法,能抓到凶手就是好方法。我看好你哦,神探师妹!”
说完,他端着杯子又晃回了自己的工位。
沈清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阿Ken的乐观感染不了她内心深处的沉重。她知道,越是接近真相,可能面临的阻力和不理解就越多。
她甩甩头,将杂念抛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名单已经筛过了一大半,符合“化工相关背景”条件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从履历和照片上看,似乎都与“斯文”和“可能的伤痕”相去甚远。
难道方向错了?或者凶手并非出租车司机,只是能轻易接触到车辆?
就在她心生疑虑时,鼠标滚轮滑动,屏幕上下一个司机的档案跳了出来。
郭永明,男,29岁。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理得整齐,嘴角带着一丝略显拘谨的微笑,看起来确实有几分斯文气。履历表上,学历一栏清晰地写着:港岛工业学院,应用化学专业,大专。
沈清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化工背景!
她立刻坐直了身体,目光迅速扫向其他信息。工作经历:毕业后曾在“诚信化工试剂公司”担任过一年的实验室助理,后离职。现为“迅达出租车公司”兼职司机,工龄一年半。家庭成员简单,父母在外省,未婚。
一切都符合侧写!斯文的外貌,化工专业的教育背景,短暂的实验室工作经历,以及现在的出租车司机身份!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目光死死盯住那张照片。照片是标准的证件照,穿着衬衫,袖口扣得整齐,无法看到手腕。
但是……会有那么巧吗?
她强压下立刻起身去找陆琛的冲动,告诉自己要冷静。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什么。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可能不止他一个。
她继续往下翻阅,试图找到更多佐证。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妹妹 - 郭晓玲。
鬼使神差地,沈清音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照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她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一个年轻的女声传来:“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郭晓玲女士吗?”沈清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官方,“这里是港岛总区交通部,我们正在对出租车司机进行一项例行背景信息核实,关于你哥哥郭永明先生的一些情况,方便打扰你几分钟吗?”
“我哥哥?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郭晓玲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请不要担心,只是例行核查。”沈清音安抚道,“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他近期的工作和生活状态。另外,我们记录显示他之前曾在化工厂工作,想确认一下他离职的原因,以及……他手部是否曾因工作原因受过伤?比如化学灼伤之类的?这对于评估一些潜在健康风险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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