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重案组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
沈清音恪守着陆琛的命令,没有再擅自行动。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办公室里,埋首于那些似乎永无尽头的卷宗和报告之中。偶尔,她会根据地图和案件细节,提出一些经过“合理化”包装的推测,通过内部通讯软件单独发给陆琛。
“陆sir,三名受害者上车地点都靠近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或自动取款机,凶手是否可能利用受害者需要现金或购买物品的心理,制造搭讪机会?”——这是她对凶手挑选猎物方式的侧写,源自她感知到的那种“程序化的冷静”,凶手像是在执行一套筛选流程。
“抛尸货柜内部角落发现微量非本案相关的润滑油成分,是否可扩大排查范围至拥有或能接触到小型货运车辆的人员?”——这是她试图将感知到的“颠簸感”和“货车可能性”融入常规线索。
陆琛的回复通常极其简短。
“已知。”
“在查。”
“收到。”
没有评价,没有反馈,像石头沉入大海。沈清音无法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她的这些“线索”是否真的对调查产生了影响。她只能从组内偶尔流传的只言片语和阿Ken那边旁敲侧击得知,排查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范围似乎在不断调整,但突破口依旧没有出现。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让人焦灼。
第三天下午,沈清音被安排协助整理从全城出租车公司汇总上来的司机资料。浩如烟海的名单和档案,看得人头晕眼花。她强打着精神,一页页翻过去,目光扫过那些或年轻或年迈的面孔,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不协调的感觉。
然而,通灵能力并非万能雷达,无法通过照片进行大范围扫描。她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肉眼识别和逻辑判断。
就在她感到眼睛酸涩,准备起身去倒杯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周带着一身风尘和淡淡的汗味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径直走向陆琛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琛和老周一起走了出来。陆琛的脸色比平时更沉,他走到办公室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码头周边的初步排查暂时告一段落。”陆琛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涉及化工作坊、渔船维修点、小型仓储等共计四十七处,访谈相关人员超过两百人。目前……没有发现与三名受害者有直接关联、且手腕有明显疤痕的可疑对象。”
一股无形的失望情绪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几天不眠不休的排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当然,不排除有遗漏,或者凶手并非长期在该区域活动,只是利用其对地形的熟悉进行抛尸。”陆琛补充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沈清音脸上若有若无地停顿了半秒,“排查不会停止,但我们需要调整思路。”
他看向老周:“周sir,你那边还有什么发现?”
老周抹了把脸,叹了口气:“有个情况,不知道算不算发现。我们在几家作坊走访时,有几个老师傅提到,大概半个月前,有个生面孔来打听过废旧冷冻柜的处理渠道,问得很细,比如怎么运走,费用多少之类的。当时没人在意,只觉得可能是哪个小老板想捡便宜。因为那人看起来挺斯文,不像干粗活的,而且……他问话的时候,一直戴着手套。”
“戴手套?”陆琛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什么手套?天气热还戴手套?”
“说是普通的白色棉线手套,但当时天气已经不算凉快,所以有点奇怪。不过那人解释说手部有湿疹,怕感染。”老周回答道,“长相记不太清了,只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戴着顶鸭舌帽,看不清全脸。唯一有点印象的是,他递烟的时候,袖口往上缩了一下,有人好像瞥见他手腕靠近内侧的地方,有一小块皮肤颜色不太对,有点红,像是烫伤或者过敏。”
白色棉线手套!手腕内侧颜色异常的皮肤!
沈清音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就是她触碰夹克衫时“看”到的!那只戴着白色棉线手套、手腕有灼伤痕的手!
不是长期在码头工作的人,而是一个“生面孔”,一个去“打听”情况的、看起来“斯文”的人!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陆琛。陆琛也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但随即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这条线索很重要。”陆琛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微微加快,“老周,立刻组织人手,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做更精细的画像。重点排查近期在码头区域出现过的、符合‘斯文’、‘戴手套’、‘手腕有疑似伤痕’特征的生面孔,扩大时间范围到案发前一个月。同时,查一下全市范围内,近半年因化学灼伤或类似原因就诊的记录,尤其是手部或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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