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中天,
吴兴城外三十里营寨,
三更梆子刚响过,
满脸烟灰的太史慈坐在溪边青石上,身后站着数百名睡眼惺忪的士卒。
这些半夜被惊醒的儿郎们甲胄都没来得及系紧,此刻正茫然地望着自家将军。
两个时辰前还鼾声如雷的军营,此刻火把通明。
原来巡夜亲兵经过中军帐时踏着露水滑倒,燃烧的火把滚进了主帅大帐。
那小兵手忙脚乱踩灭火星时,反把帐角的桐油布靴踢进了帐内。将、将军饶命!
被按在行刑凳上的士兵颤抖着解释:
属下当真不是......
拖下去打五十军棍!
太史慈抹了把脸上的黑灰,
望着烧成白地的帅帐直叹气。
霸王枪映着月光寒芒闪烁,
锁子甲上沾满灶膛般的烟炱,
倒是腰间麒麟弓的犀角弭依旧雪亮。
他可能要死了!
太史慈双眼赤红,长枪在手中翻飞如龙,所过之处,江东士卒纷纷退避。
朱桓心头巨震,哪里还敢迎战?当即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就往吴兴城方向逃窜。
然而太史慈岂肯放过?他怒喝一声,率领精锐骑兵直追而去,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朱桓慌乱之中回头望去,只见太史慈越追越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先顾好自己才是……
……
朱然率领的左路兵马,
随着朱然倒下,
瞬间陷入混乱。
而太史慈麾下的精锐见主将如此骁勇,士气大振。
此消彼长之下,朱然的部队很快被层层包围。
一个朱然,远不足以平息太史慈的怒火。
他调转马头,将全部愤恨倾泻在右路的朱桓身上。
此事终究是朱桓之过。
朱然被太史慈一枪刺死虽是瞬息之事,但敌军全营戒备、严阵以待,本该立刻察觉异常,迅速撤军。
可惜,
人最怕四个字——
“来都来了!”
这四字亦可简化为三字:不甘心!
人心有两颗,一颗贪心,一颗不甘心。
正因如此,即便朱桓发现太史慈军中异样,仍未能及时反应。
究其根源,还是不甘作祟。
人总能在瞬间为自己的莽撞找到借口,即便明知胜算渺茫,仍会自我 ——
万一对手失误呢?
万一还能赢呢?
可天下鲜有人明白,当开始为自己找借口时,便已离败亡不远!
朱桓便是如此。
或许白日击退太史慈给了他信心,即便敌军并未如预料般沉睡,他仍自以为占据上风。
毕竟无论如何,
太史慈确是被他亲手逼退的!
然而朱然毙命,青州兵呐喊震天。
虽先前败过一阵,太史慈的悍勇仍是全军支柱。
随着朱然战死,
太史慈部众士气如虹,
攻守之势骤然逆转,
太史慈更是直扑朱桓而来!
“朱桓小儿!”
“今日还敢躲于人后否?!”
怒喝未落,枪锋已至面门。
朱桓仓促横枪格挡,勉强架住这夺命一击。
按常理,
斩杀一将后,
太史慈怒火早该平息。
可恨朱桓昨日之战令太史慈憋闷至极,一身武艺无从施展,为保全兵力只得撤退,实在窝火。
如今朱桓亲至,
终让太史慈找到宣泄之机,岂能不将郁愤尽数发泄?
一枪不中,
再出一枪,
掌控攻势的太史慈彻底压制朱桓。
数合过后,高下立判。
先前朱桓固执认为,即便正面交锋,自己绝不逊于太史慈。
直至此刻真正交手,他才醒悟:
有人盛名是吹出来的,
而有人——
是靠真本事杀出来的!
太史慈长枪如龙,寒芒飞掠。
猛然拧腰发力,枪杆呼啸扫向朱桓腰间。
铿!
朱桓勉力举枪招架,彻底陷入守势。
任凭他怎样试图说服自己,
手臂的酸痛感却始终清晰存在,
太史慈的长枪如影随形,
刺、扫、架、压、挡、挑、戳,
一杆银枪在他手中变幻莫测!
单臂持枪,
太史慈眼神一厉,枪锋直取朱桓双目,迫使后者不得不仰首闪避。
刚躲过这致命一击,却发现太史慈已从背后抽出短戟,毫不迟疑地朝朱桓咽喉飞掷而来。
朱桓勉强拨开袭来的短戟,
只听的一声脆响,
却突然感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低头只见,
太史慈的枪尖已深深没入腹中,
鲜血汩汩涌出,
周身气力仿佛瞬间抽离,天地似乎都开始旋转。
战场上岂容犹豫?
太史慈猛然发力,长枪一挑便将朱桓掀 下。
转眼间数名士兵上前,寒刃已架在朱桓颈间。
朱桓,
就此被擒!
短短时间内,两员大将折损,战局已然明朗。
失去统帅的江东士卒四散奔逃,偶有抵抗者也迅速溃败。
朱桓此次夜袭非但无功,反而损兵折将,连自身都沦为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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