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林凡在最后的日记里写道:“历史的转折点,往往不是波澜壮阔的史诗瞬间,而是无数个寂静的深夜里,一些人决定——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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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泰昌三年四月初五,子夜
地点: 锦衣卫北镇抚司最深处的“静思堂”
这里没有刑具,没有血腥气,只有四壁高及屋顶的书架,以及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桌。桌上摊开的不是卷宗,而是三百二十七份官员档案——从六科给事中到地方督抚,时间跨度二十年。
韩文远点燃了第七盏油灯。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
“三年前,文正公察觉‘烛影’渗透时,启动了‘深网计划’。”他对面前沉默的林怀瑾、石磊、顾莲舟说道,“他让我在‘驿路通天’之外,另建一套完全独立的情报网。成员不互知,单线联系,任务只有一个:记录所有官员的‘异常言行’。”
他抽出一份档案:“比如这位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嘉靖四十年,他还是个七品小官时,母亲重病,急需百年人参。太医院都没有的珍品,他却在一夜之间弄到。来源是‘金陵新知书局’的‘义诊赠药’。”
又抽出一份:“都察院御史钱谦益,万历元年弹劾林凡公‘以奇技淫巧乱朝纲’的奏章,初稿笔迹与他平日截然不同,倒与杨廷和晚年的字有七分相似。我们的人在他书房暗格发现了杨廷和亲笔润色的稿本。”
一份接一份。
三百二十七份档案,编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烛影”的渗透,早已深入大晟朝堂的骨髓。
“杨和泽在碧云寺说,这局棋他下了三年。”韩文远声音冰冷,“他在撒谎。这局棋,从他降临嘉靖三十年就开始了。杨廷和是他的傀儡,庆王是他的钱袋,罗兰激进派是他的刀。而满朝文武中,至少三成要员,或主动或被动,都成了他的棋子。”
林怀瑾(一拳砸在桌上): “那我们还等什么?立刻抓捕!清洗!”
“抓谁?”韩文远反问,“周延儒现在是清流领袖,钱谦益是东林党魁。没有铁证,动他们就是引发朝局地震。而且——你怎么知道,来执行抓捕的人,不是另一枚棋子?”
他走到墙边,拉开一道暗帘。后面是一幅巨大的大晟疆域图,上面用红黑两色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点。
“红色是确认的‘烛影’关联势力,黑色是疑似。”他指着地图,“看明白了吗?如果我们现在全面清洗,整个大晟的行政系统会瞬间瘫痪。而这,正是杨和泽想要的——混乱,是启动稳定器的最佳催化剂。”
顾莲舟凝视地图,忽然道:“文远,林凡让你建‘深网’,应该不止是为了记录吧?”
韩文远转身,从书架最深处捧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调令”——盖着吏部大印,但签署人一栏全是空白。
“文正公临终前,给了我这个。”他轻声道,“他说:‘若有一日,需雷霆清洗,可用此令。但切记,清洗之后,必须有立刻能顶上去的人。’”
铁盒下层,是另一叠档案——三百二十七份“替代者”的履历。全是林凡在各地推行新政时,默默考察、培养的寒门干吏、技术官僚、有操守的旧体系改良派。
“他用十年时间,为今天储备了人才。”石磊声音发颤,“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他没算到时间只剩四个月。”韩文远合上铁盒,“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冒着瘫痪的风险立刻清洗,还是赌这三百二十七枚棋子,在八月十五前不会集体发难?”
沉默。
屋外传来梆子声:三更天了。
“不全洗。” 顾莲舟忽然开口,“洗关键节点。文远,你能判断出稳定器启动时,哪些位置最关键吗?”
韩文远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京师防务、通州漕运、西山火器局、格物院、皇城禁军指挥权……还有,钦天监。”
他顿了顿:“杨和泽需要‘九星连珠’的天象配合。钦天监若被他控制,可以伪造或隐瞒天象,打乱我们的时间预判。”
“那就先洗这些位置。”顾莲舟语气斩钉截铁,“用林凡留下的人顶上。其余棋子……监控,但不惊动。让他们成为杨和泽的‘信心’——让他以为,他的网还完好无损。”
林怀瑾皱眉:“可这会打草惊蛇——”
“蛇早就惊了。”韩文远眼中闪过寒光,“他现在正得意于掳走了素心。我们这时候动几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他反而会觉得我们是慌乱下的挣扎。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看向众人:“我需要陛下的一道密旨——授权‘深网’,在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天亮时分,泰昌帝的朱批密旨送达。
只有两个字:
“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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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至十五,京师发生了七起“意外”。**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突发心疾”暴毙家中,其位置由一位在山东治水有功的知府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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