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书房·清晨
林凡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太阳穴。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他在寅时初刻就莫名醒来,再难入眠。白日里常感精神不济,提笔时指尖偶有微颤。
太医请脉三次,只说“劳累过度,心血耗损”,开了安神补气的方子。药服下,似有好转,但次日又复如故。
顾莲舟端来参汤,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忧心忡忡:“夫君,这几日你气色愈发差了。朝中事务再忙,也该顾惜身子。”
“无妨。”林凡勉强笑笑,端起汤碗。汤是府中厨娘精心熬制,用了上等人参、黄芪、枸杞。他饮下,却觉口中残留一丝极淡的苦味——不是药材的苦,更像是……金属的涩?
他未及细想,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赵虎面色凝重地进来,瞥了顾莲舟一眼。
“莲舟不是外人。”林凡示意他直言。
“阁老,暗香阁那边……有异动。”赵虎压低声音,“昨夜丑时,有三辆马车从后门进出,载货沉重,车辙很深。今晨属下派人伪装成收夜香的查看,见后院有新翻泥土痕迹,疑似埋了东西。”
“埋了什么?”
“不知。但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夫,属下半年前在通州码头见过——当时他正与一个红毛夷商人交接货物。”
林凡眼神一凛:“埋东西……是要销毁证据,还是要隐藏什么?”
他忽然问:“杨廷和这几日如何?”
“闭门谢客,称病不出。但据盯梢的兄弟说,每日都有不同大夫进出杨府,开的方子却都是寻常补药。”
太正常了,反而反常。
林凡起身,忽然一阵眩晕,扶住桌角才稳住。顾莲舟急忙上前搀扶,触到他手腕时,脸色骤变:“夫君,你的脉象……”
“怎么了?”
顾莲舟自幼随父学医,虽不精深,却也通晓脉理。她再探,脸色愈发苍白:“脉象沉细而涩,似有瘀滞之象。但……这不该是劳累所致。”
她猛然想起父亲顾慎言留下的医案中,曾记载一种海外奇毒:中毒者初时精神萎靡、指尖微颤、口有金属涩味,三月后心肺衰竭而死,脉象正是“沉细而涩”!
“夫君!”她声音发颤,“你可能……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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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亥时三刻
顾莲舟换上一身深色婢女装束,脸上抹了灶灰,在赵虎安排的两名女暗卫护送下,从林府后门悄然离开。
她们的目标是暗香阁——但不是正门,而是隔壁一家绸缎庄的屋顶。赵虎已买通绸缎庄掌柜,并布置了接应。
“夫人,从这里能翻到暗香阁后院。”一名女暗卫指着屋脊,“但下面可能有守卫。”
顾莲舟深吸一口气:“按计划行事。”
三人如夜猫般在屋顶移动。暗香阁后院果然有两名护院值守,但此时正凑在一起喝酒赌钱,警惕性不高。
顾莲舟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这是石磊给的“迷神散”,能让人短暂昏睡。她将药粉装入竹管,轻轻吹出。
药粉随风飘下,两名护院打了个哈欠,渐渐伏在桌上不动了。
“药效只有一刻钟。”顾莲舟低声道,三人迅速滑下屋檐,潜入后院。
新翻的泥土就在墙角槐树下。女暗卫取出短铲,小心挖掘。挖至三尺深时,铲子碰到硬物——是一口铁皮箱。
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三人合力抬出,开锁。
箱内分两层:上层是账册、书信;下层……是金条与珠宝,还有几件明显是西洋制式的精巧仪器。
顾莲舟快速翻阅账册,越看心越惊——这不仅是暗香阁的私账,更记录了数十名朝中官员、地方大员在暗香阁“寄存”财物、购买违禁品的明细。其中不少人,表面上都是清流君子。
而书信更触目惊心。有一封落款“信天翁”的信中写道:“……杨公不必忧心,令孙之事,吾等自会料理。待大事成后,南洋三岛,可为杨氏永业。”
杨公?令孙?
顾莲舟脑中飞快串联:杨廷和、其子杨慎、其孙杨继……暗香阁店主陈老板就是杨继!
所以杨廷和通夷,是为了给孙子、给家族谋后路?
她继续翻找,忽然在一叠信纸下摸到一个硬物——是一枚玉佩,与自己那日在杨府书房见到的“忠勤体国”玉佩一模一样,只是挂绳是普通的丝绳,并无血迹。
这是……仿制品?还是备用品?
正思忖间,后院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快走!”女暗卫急道。
但来不及了。灯笼火光从月门透入,五六名护院已堵住退路。为首者正是杨继,他面容温雅依旧,眼神却冰冷如刀。
“林夫人深夜造访,有失远迎。”杨继微笑,“只是这般梁上君子的行径,未免有失身份。”
顾莲舟冷静地将玉佩塞入怀中:“陈老板,或者说……杨公子。你祖父知道你在做这些事吗?”
杨继笑容一僵:“夫人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拿下!”
护院一拥而上。两名女暗卫拔刀迎战,但寡不敌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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