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孙艺兴和孙雅不知去哪里享受二人世界了。剩下的我们三个，像极了“留守老人”，围坐在民宿厨房里颇具乡野情趣的柴火灶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灶膛的炭火闪着暗红的光，映着我们的脸。
林牧之拨弄着一根柴火，忽然旧事重提：“所以，你们是故意不喊我的，嗯？”他顿了顿，侧头看我，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亏我还自告奋勇，在你爸妈面前‘应聘’当你男友。”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我对他的口无遮拦已经免疫，学着他的腔调回应：“哦？这么有诚意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不过当你女朋友可能得折寿，少活两年都是保守估计。”
李舒忽然幽怨地开口：“牧之，你太不公平了。这里明明有两个女生，你为什么只问梓寻，不选我？”
林牧之像是没听见，抬手看了看表，抱怨道：“这两货又跑哪儿野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去找找他们。”
李舒连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院子。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我迎了出去，在他们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睡得有些懵懂，眼神大概也是迷茫的。林牧之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让我猛地一激灵。“耳朵挺灵的嘛，怎么刚才就没听到我在外面喊你呢？”
这时，孙雅突然说：“我忘带洗发水了，你们谁带了？”
“我带了！我去给你拿！”孙艺兴乐颠颠地跑回房间。没过几分钟，他又冲了出来：“麻烦了！我们那间房子漏水了！”
我们跟过去一看，入住时还雪白的床单，此刻已经被从天花板渗下的水浸湿了一大片，颜色深暗，还在不断扩大。民宿老板闻讯赶来，一脸歉意地解释是楼上水管出了问题，但今晚暂时没有其他空房可以更换了。
林牧之抱着手臂，看了看湿漉漉的床铺：“孙艺兴过去跟你们住呗，反正那间有三张床。”
我想了想：“老板说可以帮忙在我们房间再加一张床。我们三个两张床，你们俩一人一张，挤一挤应该能睡下。”
然而，林牧之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没必要那么麻烦。我就睡这边。”
李舒焦急地劝说：“房间湿成这样怎么睡啊？会生病的！”
“我睡得了。”林牧之不为所动，甚至扯出一个有些混不吝的笑容，“我也是有原则的人，除非……”他拖长了语调，“是我马子。”
我被他这话气笑了：“你真搞笑！上次在容山，我们四个还不是睡在一间房里？”
“那时情况不一样。”林牧之简短地回答。
“有什么不一样？”我追问。他却不再解释。我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干脆“拂袖而去”，留下李舒苦口婆心地劝他。过了一阵，李舒也怏怏地回了。
次日清晨，在山间的鸟鸣和溪流声中醒来，我们出发去漂流。我主动坐在了皮筏艇最前面，准备迎接水花的冲击。孙艺兴自然紧紧贴着孙雅，坐在最安全平稳的中段。李舒则陪着林牧之坐在最后。所谓的“陪”，更像是她单方面的注视——她看着林牧之，而林牧之则饶有兴致地望着天空流云，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漂流过程很刺激，水花四溅，惊叫与欢笑不断。不管玩多少次，这种与自然搏击的快感都让我兴奋。但与此同时，爱情这东西，在旁观者眼里，真是既甜蜜又恶心。孙艺兴几乎将“重色轻友”发挥到了极致，他截下我们所有人手里的东西献给孙雅——瓶装水抢过去给孙雅喝，遮阳帽摘下来给孙雅戴，小扇子拿过去给孙雅扇风，连水枪也抢过去塞到孙雅手里让她玩。
漂流完，我已是筋疲力尽，靠在观景台栏杆上，望着脚下奔流的河水发呆。
“我们照张相吧！”林牧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神，停止胡思乱想，把相机交给了孙艺兴。就在孙艺兴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李舒突然跳到了我身边。林牧之淡淡地瞥了眼：“你让开。我们两个人先照一张。”李舒的笑容凝固了，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结果就是，拍出两张几乎一样的照片。唯一的区别是，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里，多了一个神色落寞的人，像一道无法被裁剪掉的悲伤注脚。
福城之旅，终于在混合着疲惫、释然和怅惘的复杂情绪中，走到了尾声。在民宿大堂做最后检查时，林牧之的身份证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弯腰捡起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的身份证掉了？”
林牧之凑过来，将嘴唇贴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语：“你老公的。”
若是放在之前，这样的玩笑定会让我面红耳赤。但我已经逐渐明白，这就是他的相处方式，一种不带真实情感的“逢场作戏”。既然看穿了游戏的本质，应对起来自然也就没了压力。我模仿着古装剧腔调回道：“放肆！退下！”林牧之盯着我看了几秒钟，随即浮起了然的笑容，收回了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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