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声刚滚过戈壁，锁龙关的商队就扬起了烟尘。林安牵着骆驼走在队伍最前面，玄铁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晃，冰鸟吊坠与龙纹剑鞘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混在驼铃声里，像支流动的歌谣。
“安儿哥，你看那片胡杨！”李石勒住缰绳，指着远处抽芽的树林，枝头的新绿嫩得能掐出水，“比去年我们路过时绿得早！石老说这是好兆头，预示着北境今年收成更好。”
赵丫正低头检查药囊，指尖拂过晒干的驱虫草药，叶片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白灵婶婶特意交代，这种草药要在播种前撒在地里，能防住八成的地下虫。”她抬头望向戈壁尽头，那里的天际线泛着淡淡的青蓝色，“过了黑风渊，就能看到北境的冰川了吧？”
“快了，”林安从行囊里掏出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黑风渊”的曲线，“按这速度，后天晌午就能到冰川边缘。阿依娜说会在那里接我们，带着部落的驯鹿队。”
队伍行至黑风渊边缘时，果然遇到了麻烦。融雪冲刷出的沙坑隐藏在枯草下，一头骆驼失足陷了进去，驼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得其他骆驼焦躁地刨着蹄子。
“别慌！”林安翻身跳下骆驼，玄铁剑出鞘，金光劈开迎面扑来的风沙，“李石，你带几人稳住其他骆驼；赵丫，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剩下的跟我救骆驼！”
他用玄铁剑插进沙坑边缘，借着剑身的支撑奋力撬动，李石则指挥着护卫用绳索套住骆驼的前腿。沙粒顺着剑穗的缝隙钻进布靴，磨得脚踝生疼，林安却顾不上这些，只盯着骆驼渐渐上浮的身体。
“再加把劲！”阿古拉的声音突然从风沙里传来，只见十几名北境汉子骑着驯鹿赶来，手里拿着结实的兽皮绳，“阿依娜说你们可能会遇到沙坑，让我们提前来接应！”
有了北境人的帮忙，陷在沙坑里的骆驼很快被拉了上来。阿古拉拍着林安的肩膀大笑：“你这剑真厉害，比我们的驯鹿角还结实！”他指着身后的驯鹿队，鹿背上驮着捆扎好的草料，“这是给骆驼准备的，北境的草比戈壁的嫩，它们肯定爱吃。”
傍晚扎营时，北境人燃起了篝火，烤鹿肉的香气混着奶茶的甜味在营地弥漫。阿依娜穿着件新做的鹿皮袄，领口绣着寒潭的梅花，看到林安，眼睛亮得像冰川反射的阳光：“我就知道你们今天能到！暖房里的谷种已经泡好了，就等你们来播种呢。”
林安从行囊里掏出张婶做的梅子酱，陶罐上还贴着张红纸条，写着“配麦糕吃”：“张婶特意让我带给你的，说上次的麦糕太干，蘸着这个正好。”
阿依娜小心地揭开陶罐，酸甜的香气立刻散开，引得旁边的阿木直咽口水。“快尝尝！”她用木勺舀了一点，递到林安嘴边，指尖的温度透过陶勺传来，带着淡淡的暖意。
夜色渐深，篝火边的人们渐渐睡去，只有驼铃偶尔在风中轻响。林安靠在驯鹿旁，看着帐篷里透出的灯火，阿依娜和赵丫正借着光清点种子，李石则在跟阿古拉比划着新学的剑法，影子在帐篷布上歪歪扭扭，像幅流动的画。
他想起第一次走这条古道时的景象：风沙弥漫，前路茫茫，心里满是对未知的忐忑。而现在，古道依旧，风沙依旧，身边却多了并肩而行的伙伴，前方有等待的笑脸，连空气里都飘着熟悉的暖意。
第二天清晨，队伍在驯鹿的引领下继续前行。冰川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阳光下的冰面泛着淡蓝色的光，像块巨大的蓝宝石。阿依娜指着冰川下的河谷：“那里的雪已经化了，新挖的水渠就从河谷穿过，能浇到刚垦的五十亩荒地。”
林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条银色的水带蜿蜒在冻土上，两岸的柳枝抽出了绿芽，在风中轻轻摇曳。他忽然觉得，这条连接着寒潭堡与北境的古道，不再是单调的戈壁与冰川，而是被春意向染，缀满了新绿与希望。
靠近部落时，孩子们的欢呼声远远传来。几十个穿着棉袄的小家伙站在路口，手里举着用彩布做的小旗，上面绣着冰鸟与梅花。阿木跑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个陶碗，里面是刚熬好的奶茶：“林安哥，赵丫姐，李石哥，快喝奶茶暖暖身子！”
林安接过奶茶，温热的瓷碗烫得手心发暖。他看着孩子们冻得通红的笑脸，看着远处暖房顶上飘起的炊烟，看着阿依娜红扑扑的脸颊，忽然明白，所谓的春天，从来不是某一处的花开，是寒潭堡的梅子酱，是北境的奶茶，是驼铃载着的行囊，是所有人心里那点盼着相聚的热乎气。
部落的木栅栏外，新垦的土地已经翻过，黑褐色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等待着种子的播撒。林安知道，他们的新旅程，就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春天里，悄然开始了。
驼铃还在响，载着春，载着暖，载着寒潭堡与北境的情谊，沿着这条渐渐泛绿的古道，走向更远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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