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急报刚递到手中,李文还没来得及拆封,门外亲卫便低声禀报:“北溟侯国使者已至馆前,未持国书,却执意入见。”
赤奴站在侧旁,眉头一拧:“没国书?这算哪门子礼数?”
李文指尖在文书封口处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天色尚早,街面人影稀疏,可那辆停在盟会馆外的黑车却格外扎眼——四匹灰鬃马立而不躁,缰绳上缠着一圈暗纹骨片,随风轻响,像是某种警示。
他将急报轻轻搁在案上,对亲卫道:“请他在外厅候三刻。”
“是。”
赤奴略显诧异:“让他干等?不怕惹出事端?”
“若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还谈什么共议诸天?”李文缓缓起身,整了整袖袍,“先看他能忍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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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后,议事厅内烛火微晃。
李文踏步入内时,那使者已在厅中来回走了七八趟。玄鳞长袍扫过青砖,脚步沉得像是要踩出裂痕。他见李文进来,也不行礼,只冷冷道:“我奉北溟侯之命而来,你竟让我空等这么久?”
李文不答,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才抬眼打量此人。目光扫过腰间那枚骨符令箭,又落回对方脸上。
“你说你是北溟侯所遣?”他语气平缓,“可有凭证?”
“这是。”使者扬了扬手中令箭,“北溟十二部皆以此为信物,识者自知。”
李文点头:“确实少见。可惜——”他话音一顿,“我不识。”
厅内气氛骤然一紧。
使者冷笑:“你不知此符,也敢主持诸天盟会?北溟之地纵横万里,控寒渊、镇冰原,麾下铁骑可踏碎沙城百座。今日我来,非为求取残羹,而是告知尔等:气运之争,强者居之。若识相,便划出三成通道权与我主,否则……”
“否则怎样?”李文打断。
“否则,边陲十二部将不再承认你们所谓的‘共治’。”使者逼近一步,“没有外援支持,你们这纸盟约,不过是一堆废字。”
赤奴猛然上前半步,手已按在刀柄上。那人却不退反笑,仿佛就等着这一动。
李文却抬手止住赤奴,依旧坐着,语气如常:“你说你们纵横万里,可曾踏入玉门一步?你说你们铁骑破城,可曾在西域留下一座营寨?你说你们不认盟约——可你连正式国书都没带,算哪门子代表?”
他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盟会不是集市,不是谁嗓门大,谁就能分肉。这里是诸夏诸侯历经战火、以血换来的共议之地。你要加入,可以。先去补一份国书,再派使团经由正常渠道申请列席资格。届时若有功绩、有地盘、有诚意,自然有人接待你。”
“现在,请回吧。”
使者脸色阴沉下来:“你当真拒我?”
“不是拒你。”李文看着他,“是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话音落下,厅外两名守卫已悄然靠近门口,形成夹势。
使者盯着李文许久,忽然笑了:“好一个清朗君子,嘴上讲规矩,心里怕是早就想独吞一切了吧?你以为靠着那些神异手段,就能守住这片天地?告诉你,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不是你这种偏安一隅的小主能想象的。”
他转身欲走,临出门前回头冷声道:“今日你不纳我,明日必有大军压境。到那时,别怪没人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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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喧哗声起。
几名随从围在车旁高声嚷道:“区区西域小邦,也敢拒我北溟?等我们调来雪狼军,一夜便可踏平你们的粮仓!”
守卫们纷纷握紧兵器,人群骚动。
李文走出厅门,立于阶上,声音传遍全场:“来人。”
一名文书官快步上前。
“写一封回函。”李文道,“就说——请转告北溟侯:若有万骑临关,不妨现在就来。玉门之外,谷灵千顷,可耕可战;驼峰骑兵日行八百,蝎尾军团藏沙而动。欲试底线,我奉陪到底。”
文书笔不停歇,迅速誊完。李文接过信封,在封口处轻轻一抹,一道金光流转,随即凝固成印。
他亲手将信交到使者手中:“带回去。一字不少。”
使者握着信,指节发白,却不敢撕毁,只能狠狠瞪了李文一眼,翻身上车。
马车启动,驶出东市坊门时,轮轴忽然一沉,前轮陷进泥中寸许,卡了片刻才勉强拔出。驾车的随从低声咒骂,用力抽鞭,车身颠簸着远去。
赤奴看着那辆歪斜离去的马车,低声道:“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必。”李文收回目光,“他还会回来的。”
“你还放他走?”
“他不是威胁,是探子。”李文淡淡道,“有人想知道我们的反应有多快,底线有多硬。现在他知道了。”
赤奴沉默片刻:“接下来呢?”
“等。”李文转身走回厅内,“他们既然敢派明面上的人来叫阵,说明背后已经在调动力量。真正的动作,还在后面。”
他走进内室,从袖中取出罗盘。盘面微颤,星图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灰雾,像是远方有某种力量正在试探性地触碰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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