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打在脸上,像细针扎进皮肤。李文站在营帐外,袖中的罗盘还在震,不是警报,是确认——那道空间波动已经停在黑泉谷口,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没有移动。
他转身掀开帐帘,呼衍铁正跪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张羊皮图,手指划过几处干涸的河床标记。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没说话。
“你留的记号,”李文把铁牌放在案上,蝎尾刻痕朝上,“是告诉我会有人来接应,还是告诉我你会先动手?”
呼衍铁盯着那道刻痕,片刻后道:“是告诉你会有人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不能让他们活着轮换进北线。”
李文没坐。他召出一株沙狐精灵,通体灰黄,四爪带蹼,落地无声。精灵贴着地面窜出帐外,钻进沙层,像水渗入土。
“它会去哪?”呼衍铁问。
“去确认你没骗我。”李文盯着帐外风沙,“如果黑泉谷真有七百人扎营,未卸粮车,悬挂狼旗,那你说的就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你能不能带人进去,再带人出来,不留痕迹。”
呼衍铁低头,手指在地图上移向西侧,“这里有三条废弃水道,早年走商队用的,后来沙陷了。我查过,底下还能通人,马匹弯腰也能过。”
李文点头。他记得那份清道名录里提过这三条道,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是呼衍铁早就准备好的退路,或是进路。
沙狐精灵的感知顺着根须传回。李文闭眼,画面浮现:谷口斜坡,七排帐篷,中央主帐比其余高出半尺,旗杆上挂着褪色的狼头旗。守卫换岗频率三刻一次,外围埋着听沙瓮,五步一瓮,连成环线。
他睁开眼,“听沙瓮能听清脚步,听不清沙底动静。”
“但马蹄震动会传得更远。”呼衍铁道。
“所以马蹄要裹布,人衔刀,马也闭嘴。”李文召出第二只沙狐精灵,又一只,共五只,“它们会先钻出去,在外围模拟沙兽活动。听沙瓮会以为是夜行蜥或者沙鼠在刨土。”
呼衍铁看着那几只精灵钻入沙中,动作轻巧得像滑行,“你打算让我带多少人?”
“三百。分三队,走三条水道。你亲自带队,从西侧第三道进,直插主帐后方。”
“你不跟?”
“我负责让帐子倒。”
呼衍铁没再问。他站起身,拿起靠在帐角的弯刀,刀刃磨得发亮,铁链拴在刀鞘尾端,拖地时沙沙作响。
“子时出发。”李文说,“沙暴最猛的时候动手。”
呼衍铁点头,转身走出帐外。风沙扑进来,李文没拦。
他召出一株百年胡杨精灵,树干粗壮,根系如网。他伸手按在精灵主根上,闭眼,将方向送入其中。
精灵沉入沙下,无声前行。
两刻钟后,第一队蝎尾骑兵已集结完毕。每人嘴中含铁片,马蹄裹着厚麻布,马尾绑紧,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没骑马,牵着马走入水道入口,一个接一个,像影子滑入地底。
李文站在高坡上,望着最后一人消失在沙口。袖中罗盘轻震三下——沙狐精灵已就位。
他盘膝坐下,手掌贴地,召出第三波沙狐精灵,共十株,分散在撤退路线上。这些精灵不探路,只等行动结束,播撒沙棘种子,掩盖痕迹。
风更大了。沙暴正从西北压来,天边一片昏黄,像烧糊的铜锅底。
子时三刻,第一只沙狐精灵传回图像:黑泉谷内,守卫换岗完毕,火堆熄了大半,主帐内灯影晃动,至少三人未睡。
李文睁眼,低语:“动手。”
地下,胡杨精灵的根须已缠住主帐底部的三根支柱。它缓缓发力,根须收紧,木柱发出极细微的“咯”声,倾斜了三寸,帐篷顶部塌下一角,但未倒塌。
谷外,五只沙狐精灵同时在沙面爬行,体温略高于周围,模拟出三只沙蜥和两只夜鼠的活动轨迹。听沙瓮微微震颤,守卫侧耳听了一会,挥手放任。
就在这一瞬,三条水道出口,沙地突然隆起。
蝎尾骑兵破沙而出,动作整齐,落地无声。他们迅速解下马背上的短刀,咬在口中,拔出弯刀,贴地潜行。
呼衍铁带队从第三道冲出,距离主帐仅二十步。他抬手,身后二十人散开,五人一组,扑向两侧哨塔。刀光一闪,守卫喉咙被割开,身体软倒,未发出一点声音。
主帐外两名巡逻兵刚转身,一支沙刺从地下射出,穿透脚背,人刚要叫,后颈已被刀柄砸中,昏死在地。
呼衍铁蹲低身子,靠近帐篷。他能听见里面三个人的声音,一个在念军令,一个在记录,另一个在咳嗽。
他抽出弯刀,刀刃在帐篷油毡上划出一道细长口子,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燃,轻轻一抛。
火星落入帐内,正落在一堆备用火油上。
火“轰”地窜起。
帐内三人刚惊叫出声,呼衍铁已撞入,刀光连闪,两颗头颅飞出,第三人扑向帐门,被一根沙刺钉在门框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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