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的佛珠在掌心碎成齑粉的瞬间,蜜蜡的甜香混着岩尘的腥气涌进鼻腔——那香气像是从千年古庙的梁柱里渗出,又夹杂着地下河床淤泥的腐味,令人喉头发紧,仿佛有无形的手扼住呼吸。
指尖残留的粉末微烫,似余烬未熄,触感如沙砾滑过皮肤,留下细微刺痒。
方清远的剑尖还悬在半空,剑气割开的风里带着金属冷鸣,像冰层下细碎裂响,耳膜随之轻颤;就在这刹那,那团黑影突然涨大——不是幻觉,是穹顶真的在扩张,石壁发出低沉的呻吟,如同巨兽苏醒前的喘息,震动顺着脚底爬升,震得牙根发麻。
空气骤然变冷,一股阴风自轴心喷涌而出,吹得衣袂翻飞,袈裟猎猎作响。
“看上面!”林慧真的长鞭“唰”地绷直,破风之声如蛇信抽打空气,锐利得几乎划破耳膜;她仰头时一缕发丝被上升气流卷起,掠过脸颊,带来一丝刺痒,像是某种隐秘的警示。
众人抬头,方才的黑暗像被无形巨手扯碎的幕布,轰然退去,露出倒扣的巨卵形大厅。
穹顶嵌着成百上千枚发光晶石,蓝白色的幽光如液态星河缓缓流淌,在岩壁上投下摇曳光影,连方清远都认出其中几段——那是他在玄真观古籍里见过的“二十八宿运行轨”。
可此刻这些星宿却被某种更古老的纹路串联,蜿蜒如活物,像血管里流淌的银汞,在视觉边缘微微脉动,仿佛整座山体都在呼吸。
中央那团黑影显了形:三丈高的环状结构,黑铁与青灰色玉石拼出扭曲的经文,九根支臂绕着空心轴心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发出“咚”的闷响,沉得像地底心脏搏动,和方才他们在通道里听见的“心跳”分毫不差。
那声音顺着脚底传来,震得骨骼共振,连呼吸都随节奏微颤,胸腔仿佛成了共鸣箱。
洛桑的喉结动了动,金刚杵上的金粉簌簌落在地上,触地时竟泛起细微火花,映出他眼中惊惧的倒影。
指尖沾到那灰烬,竟有种灼烧般的温热,如同血肉与命运的接触点正在燃烧。
“曼陀罗脐轮……《大黑天遗卷》说,苯教初祖用这东西卡在地脉上,测天地气运。”他的袈裟被轴心带起的阴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淡青的血管——那脉络蜿蜒走向,竟与岩壁上浮凸的“脐脉”纹路完全重合。
皮肤下的跳动感愈发清晰,仿佛血脉正与大地同频。
他心头一震,忽然记起师父临终那夜的话:“脐脉选中之人,血即地图。”
伊万蹲下身,指尖摩挲着地面的古藏文刻痕,粗糙石面刮得指腹生疼,指甲缝里嵌入细小石屑。
他皮包里的磁针仪在发烫,外壳甚至微微变形,金属探测灯在环轴下方某个位置疯狂闪烁,红光如急促心跳,映在他瞳孔深处。
趁方清远和洛桑仰头时,他迅速瞥了眼怀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和柏林情报部传来的“沙姆巴拉激活时刻表”分秒不差。
他知道重启可能毁灭一切,但若不拍下证据,华盛顿永远不会相信西藏有‘活的历史’。
他曾参与东德解密项目,接触过那份残卷,档案里写着:“当星轨归位,石碟入槽,沉眠之轴将再启。”
“这里有凹陷。”他低声说,用镊子挑起块碎石,露出岩石上鸡蛋大小的凹痕,边缘光滑如人工打磨,指尖抚过时有种诡异的温润感,像是曾被无数人触摸祈愿。
石碟碎片在他掌心硌出红印——那是三天前他在洞外雪崩区,用苏联特工专用的冰镐从德国士兵残骸里撬出来的。
那片雪坡埋着1943年坠毁的Ju-52运输机残骸,当年苏军也曾搜寻“东方圣物”,所以他随身带着缴获的冰镐。
碎片边缘锋利,压进掌心,隐隐作痛,仿佛承载着不属于今世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试试看……就像档案里写的那样。
方清远听见金属摩擦声时,已经晚了半拍。
伊万的碎片刚嵌进凹痕,环轴突然加速旋转,齿轮咬合声由缓转疾,像锈死的机械被强行唤醒,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钻入耳道,令人牙酸。
九根支臂擦着众人头顶掠过,带起的风割得人脸生疼,如同无数细小刀片扫过皮肤,脸颊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地面开始震颤,洞顶的晶石噼啪坠落,碎屑溅在肩头,冰冷刺骨,砸在颈后激起一阵战栗。
粉尘弥漫,呛入口鼻,喉咙干涩发痒,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砂砾。
林慧真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鬓角滑落,黏在脖颈上,凉意渗入脊背。
却见伊万盯着旋转的环轴,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她猛地抽出飞刀,“你做了什么?!”刀身映出伊万泛红的眼睛,那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近乎宗教般的狂喜。
“重启它!”伊万的声音里带着癫狂,“1938年,党卫军小队就是用这种石碟启动了沙姆巴拉!他们以为这是地球轴心,能逆转时间——”他的话被更剧烈的震动截断,洞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泥沙像暴雨般倾泻,砸在背上闷响连连,肩胛骨被击打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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