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东头的竹林像被泼了桶石灰水。张叙舟站在篱笆外,望着眼前这片 “白头翁”—— 昨晚还翠绿的竹叶全裹着层灰白色雾霭,风一吹,雾团就顺着竹枝往下淌,落在地上聚成半尺高的云,脚边的笋壳被浸得发黏,捏在手里能拉出透明的丝。
“邪门了。” 李老四的烟袋锅在竹节上磕了磕,烟灰落在雾团里,竟像掉进水里似的沉了下去,“活了六十年,没见过竹子淌汗的。你看这雾,太阳都晒不散。”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发滞,1060 点的暖流刚触到雾团,就像被针扎似的缩回。指尖传来麻痒的触感,像沾了把细针,青铜神雀碎片突然从兜里滑出来,红光在雾团中炸开,映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撒了把发光的尘埃,在三棵老竹根下凝成个旋转的红点。
“是瘴气符。” 他盯着红光中心,“黑袍人把咒力凝成雾了 —— 你看这光点,是‘蚀生孢子’,遇活物就钻。”
话音刚落,竹林深处传来孩子的惊叫。三丫拎着竹篮从雾里钻出来,小布鞋上沾着的雾团像块湿棉花,顺着脚踝往上爬,她的裤脚已经被染成灰黑色,白嫩的脚脖子上起了串红疹,像被蚊子叮过的包。
“张叔叔!这雾黏人!” 小姑娘往篱笆外跑,雾团竟顺着她的脚印追,在地上拖出条灰白色的痕,“我捡笋壳时,它突然缠上来了!”
张叙舟赶紧拽住她往家跑,指尖触到三丫脚踝的瞬间,护江力突然往下掉 ——1058、1055、1052,最终停在这个数字上。雾团接触到他掌心的暖流,像被烫到的蚂蟥往回缩,却在退去的地方留下层透明的膜,三丫的红疹已经肿成了水泡。
“这玩意儿吸阳气。” 他往水泡上抹了把药材田的薄荷汁,小姑娘突然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发白,“走,去卫生院!”
三丫娘正在灶台前烙饼,见女儿被雾团缠过,手里的锅铲 “哐当” 掉在地上。“昨儿还好好的!” 她往三丫额头上一摸,手像按在火炭上似的缩回来,“烫得能烙饼了!这孩子咋还说胡话?”
里屋传来含糊的呓语。三丫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反复念叨 “竹子哭了”,呼吸时鼻翼扇动,呼出的气里带着股铁锈味,床头柜上的空碗里,昨晚没喝完的米汤浮着层灰膜,像结了层冰。
“是瘴气进肺了。” 张叙舟掀开三丫的衣领,她的后颈上有片淡灰色的斑,像被墨汁洇过,“这斑会跟着血脉走,到心口就麻烦了。”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斑上变亮,在皮肤下标出个蜘蛛状的纹路。“雀爷说孢子在往心脏钻!” 赵小虎举着碎片冲进屋,屏幕上的红光正从浅红变成深红,“毒性在涨!再等半小时,就得成重症了!”
苏星潼的银簪往三丫枕头边一探,星纹突然扭曲成团。“银簪说这瘴气是‘地脉阴煞 + 南洋瘟咒’!” 她往簪尖滴了滴薄荷汁,星纹在半空画了个黑色的圈,“雾团核心的孢子能吃活肉,你看这圈,就是孢子扩散的范围!”
村民们很快聚到院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慌。王二婶家的鸡刚进竹林啄虫,回来就耷拉着脑袋,鸡冠子从红变成紫黑;陈二叔举着锄头往雾团里砸,锄刃带起的雾落在他手背上,立刻起了层细密的水疱;连最胆大的狗蛋都躲在大人身后,指着竹林深处说:“雾会走!它刚才追着我跑!”
张叙舟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事。那年老表在山里淋雨发烧,他攥着老表借的 50 块钱,跑三里地去公社卫生院买药,回程时摔进沟里,钱被泥水浸透,他硬是用体温焐干了纸币上的字迹。此刻攥着三丫滚烫的小手,掌心的汗把青铜神雀碎片洇得发亮,像当年那张皱巴巴的纸币。
“得用阳气克。” 他往灶膛里塞了把艾草,火舌舔着干柴,冒出的烟呈淡绿色,“李婶,把薄荷精油拿来!再找口铜盆,越老的越好!”
李老四突然想起什么,往家跑:“我爹传下来个铜火盆!盆底刻着‘驱邪’俩字!” 老人的脚步声在雾里撞出回声,雾团被震得像水波似的荡漾,“那盆烧艾草,烟能穿雾!”
当铜火盆摆在三丫床头,艾草在盆里燃得噼啪响,淡绿色的烟刚触到屋顶的雾团,就听见 “滋滋” 的响。雾团像被烫的冰,化成水珠子顺着房梁往下滴,落在火盆里溅起细小的火星,三丫的呓语渐渐轻了,呼吸也平稳了些。
“管用了!” 三丫娘往火盆里撒了把薄荷叶,绿烟突然变浓,在屋里转了个圈,从门缝钻出去的瞬间,门外的雾团像被驱赶的羊群,往竹林退了半尺,“你看这烟,能赶雾!”
护江力在掌心轻轻一跳,1053 点。张叙舟掏出黄纸,往上面撒了把艾草灰,再浇上薄荷精油。1052 点的护江力顺着指尖往符纸里钻,符纹突然亮起,在纸上泛着淡绿色的光,刚贴到三丫床头,她额头上的灰斑就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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