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破甲锥箭头携带着恐怖的动能,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撕裂了包铁的木盾、洞穿了坚韧的牛皮,然后余势不衰地钻进后面持盾士兵的手臂、胸膛、甚至头颅!箭杆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而弯曲、碎裂,但箭镞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有的盾牌手,连人带盾被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倒飞出去;
有的士兵,明明将盾牌护住了要害,箭矢却从盾牌边缘擦过,带走一大块皮肉甚至直接削断手臂;
更可怕的是,许多箭矢穿透了第一排的盾牌和士兵后,依旧去势不减,又狠狠扎进了后面第二排、甚至第三排士兵的身体里!
一轮齐射!仅仅一轮齐射!
闯军匆忙构筑起来的第一道盾墙,就如同被暴风雨席卷过的茅草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超过三千面盾牌被射穿或击毁,盾牌后的士兵如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其中至少有千余人被当场射杀或重伤失去战斗力!鲜血如喷泉般从无数个创口中飙射而出,瞬间将阵地前沿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哀嚎声、惨叫声、盾牌落地声、尸体倒地声……响成一片,原本就有些松动的防线,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混乱和缺口。
“补上,快补上,长枪兵顶前,刀盾手后退包扎!”郝摇旗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亲自挥刀砍翻两个试图后退的溃兵,“擅自后退者,斩!”
在军官的弹压和督促下,后面的士兵咬着牙,踩过同伴温热的尸体、遍地流淌的鲜血,拼命向前挤,试图填补缺口,重新竖起盾牌和长枪。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这仅仅是第一波远程打击,而且对方,已经冲到了三十步之内!这个距离,对于全速冲锋的重骑兵来说,几乎是转瞬即至。
“火器营,上前,快!” 几乎在箭雨落下的同时,郝摇旗的命令就吼了出来。他知道,这是最紧急的时刻。
“哗啦!” 早就紧张待命、躲在盾牌和车阵后方的七千余名闯军火器营士兵,在军官的嘶吼声中,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阵前缺口处。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三眼铳,有鸟铳,也有少量迅雷铳,很多人因为紧张和恐惧,装填动作都变了形。
“第一排,瞄准,放!”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惨叫和命令。
第一排超过两千支火铳在极近的距离上喷吐出致命的火焰和铅弹,浓密的白烟刹那间弥漫开来,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三十步!这是火铳威力最大的距离,尤其是面对冲锋的骑兵集群!
“唏律律——”
冲在最前面的鳌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面铳口喷出的火光,听到铅弹撕裂空气的尖啸!但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夹马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加速,冲过去,他们的火铲打不了第二轮!”
“噗噗噗!铛铛铛!”
铅弹如冰雹般砸进了白甲兵的冲锋阵列!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白甲兵人人三层重甲,也难以完全抵御。
冲在最前面的两三百名白甲兵,顿时人仰马翻!沉重的铅弹狠狠撞在铁甲上,发出剧烈的金属撞击声、碎裂声。
有的白甲兵被直接击中面门,整个头盔都凹陷进去,红的白的从缝隙中喷溅出来;
有的被击中胸口,即便有护心镜和厚棉甲缓冲,依旧被打得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坠下马来;
更有战马被击中头部或前胸,惨嘶着翻滚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摔出……
仅仅一轮齐射下来,鳌拜麾下最精锐的前锋,就有超过两百骑倒在了血泊之中,人马的尸体,成为了后续冲锋的障碍。
“第二排,上,放!”
“砰砰砰砰——”
闯军火器营展现了他们久经战阵的训练成果,尽管恐惧,尽管混乱,但在军官的吼叫和督战队的刀锋下,第二排火铳手还是迅速补上,扣动了扳机。又是一片火光和硝烟,又是一片铅弹风暴。
“噗啊——”
“我的马——”
惨叫声再次从清军骑兵中响起,又有百余人落马。
三轮齐射,短短不到二十息的时间!闯军火器营拼尽全力,打出了三轮齐射,总计超过一万发铅弹,如同金属风暴,狠狠扫过冲锋的白甲兵锋线。
鳌拜的锥形阵最前端,几乎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层!
超过八百名最勇悍的满洲白甲巴图鲁,连敌人的边都没摸到,就倒在了这三十步的死亡距离上——人马尸体堆积,严重迟滞后续冲锋的速度。
鲜血浸透了大地,受伤战马的悲鸣、垂死士兵的呻吟,令人心悸。
然而,也仅此而已了。
“只有三轮,他们没时间了,跟老子冲进去,杀光他们!” 鳌拜的怒吼如下山的猛虎,他伏低身体,几乎贴在马颈上,手中巨刃拖在身后,眼中只剩下前方那片硝烟弥漫、已经近在咫尺的闯军阵地。
鳌拜的肩甲上镶嵌着一枚变形的铅弹,但他恍若未觉,这点伤亡,对于见惯了尸山血海的他来说,根本不足以让他动摇分毫,反而更加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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