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包发完了吗?
“回小姐,今日的量多熬了一锅,刚送走最后一队人。”
沈微澜站在窗前,指尖轻敲窗棂。外头天色尚早,街面却已热闹起来。崇文街拐角处,人群散去不久,石板路上还留着湿痕,是昨夜落雪化开的痕迹。
她没回头,只道:“传话给夏蝉,辰时三刻,谢侯出门。”
门外脚步未远,冬珞已进来,手里捏着一张薄纸条,声音压得极低:“埋伏的人动了,在茶肆后屋聚齐,一共七个,带刀。”
沈微澜终于转过身,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随手搁在烛火上。火苗一跳,纸片卷曲焦黑,化作灰烬飘落。
“亲卫换装的事,办妥了?”
“七处暗哨都已就位,穿的是商贩、挑夫、修鞋匠的衣裳,没人认得出。”
“好。”她点头,“让他们等信号。”
冬珞欲言又止:“若真动起手来,伤了路人……”
“不会。”沈微澜打断她,“他们选这条路,图的就是僻静。两边铺子空着,百姓绕道走,正是动手的好地方——也正好,成了我们的网。”
她走到案前,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不动声色”四个字。
写完,吹干墨迹,折成方胜,递给冬珞:“送去前院,交给谢侯贴身的小厮。”
冬珞接了,转身要走。
“等等。”沈微澜又开口,“让春棠查一下,王御史名下那间当铺,昨日有没有收过铁器。”
冬珞一顿,明白过来:“是要把账对上。”
“对。”沈微澜目光沉静,“他们敢动手,就得留下证据。”
——
辰时三刻,镇国侯府大门开启。
谢云峥披甲未着,只穿了件深青锦袍,外罩狐裘,缓步登车。车夫扬鞭,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街口风冷,几片残雪被风吹起,打着旋儿掠过墙根。
车行至崇文街拐角,忽然停住。
车内,谢云峥端坐未动,右手轻轻叩了两下座椅扶手。
外面巷口茶肆里,一个伙计低头擦桌,听见声音,猛地抬头,朝对面民宅二楼使了个眼色。
二楼窗后,一人掀帘半寸,盯着马车,手已按上刀柄。
就在这时,谢云峥咳了一声。
不是重咳,只是喉咙里轻轻一响。
下一瞬,巷子两侧的破铺门突然撞开,七八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冲出,手持短棍利刃,直扑马车。
可他们刚踏出一步,头顶瓦片哗啦作响,几道黑影从屋脊跃下,手中兵刃寒光一闪,已将对方团团围住。
有人想逃,刚转身,脚下被绊,摔在雪泥里,后颈挨了一记手刀,当场昏死。
茶肆后屋冲出三人,挥刀乱砍,却被两个扮作挑夫的亲卫夹击,一人手腕被拧,刀落地,膝盖又被顶上,整个人跪倒在雪中。
不过片刻,七人尽数被制,双手反绑,押在地上。
谢云峥这才慢悠悠掀开车帘,目光扫过这群人,语气平静:“搜身。”
夏蝉早已跃下屋顶,落在车旁。她摘掉头上破草帽,露出清冷面容,蹲下探入其中一人怀中,掏出一块铜牌。
她眯眼一看,冷笑:“柳家旁支管事用的私印,前日查封米行时见过。”
又翻另一人,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字条,展开看罢,念道:“‘事成之后,银三百两,由东市当铺兑付’——落款是个‘王’字。”
谢云峥眼神一沉。
夏蝉抬头:“王御史。”
谢云峥没说话,只抬手一挥。
亲卫立刻将俘虏与物证分作两拨,一队押往刑部,一队直奔市署调档。
——
镇国侯府书房。
春棠进门时,手里拿着一本红册,脸色有些发紧。
“查到了。”她将册子放在桌上,“王御史名下三间当铺,昨日酉时,东市那间收了一把短刀、两副护腕铁片,登记人姓周,是周崇安的远亲。”
沈微澜坐在灯下,正看着一份抄录的刑部旧案,闻言抬眼:“周崇安是谁?”
“就是上个月在朝会上参你战功造假的那个言官。”春棠咬牙,“他舅兄,正是王御史。”
沈微澜合上册子,轻轻放在一边。
“把这几样东西整理成册,连同俘虏供词、当铺记录、柳家令牌,一并送去刑部。”她顿了顿,“附一张帖子,写——‘请明察逆谋,勿使忠良寒心。’”
春棠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沈微澜又道,“让蘅锦坊今日营收加倍捐给孤女学堂,门口挂块木牌,写八个字:善道不息,邪不能胜。”
春棠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是。”
——
宫中。
皇帝看完密报眉头一皱,又瞥见旁边一碗药汤,瓷碗上的小笺写着:“镇定安神汤,通政使夫人代献,沈氏婢女秋蘅所制。”
他放下密报,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冷冷道:“一群蠢货,竟敢在天子脚下动刀。”
内侍低头:“要不要召见镇国侯?”
“不必。”皇帝放下碗,“他处理得很好。反倒那些人,急什么?朕还没动,他们倒先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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