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沈南林和孟秋泽,水清没事人似的继续在庄子上待了两天,该查账查账,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干嘛。
等回到方府的那个下午,天色微阴,外院墙的爬山虎泛着湿润的绿意,叶子连成片地在风中轻轻摇曳。
望着这熟悉的景致,她的心头竟掠过一丝莫名且陌生的安然。
她对家没什么概念,水家和方家对她来说都差不多。并不是一个地方住得久了,就可以称之为家的。只是,相比而言,她还是更喜欢水家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原身潜在的影响。
她确定,她刚刚的那丝感叹,只是因为在方府待得习惯了。
随即,待到进了屋,她才看到了方睿寄回来的东西。
那是一套挺稀罕的洋货玩意儿——一只秀气漂亮的手表,表盘镶着细碎的钻,指针走得轻盈;还有一支精美雅致的钢笔,笔身镀着银,光泽柔冷独特,拿起来又颇有分量。
两者的做工都十分精良,造型也优美时髦,看得出价格不菲,听说前几天就送到了。
但外面的包裹已被拆开,封口处还留着明显的二次折痕。
显然,方夫人早已先她一步检视过里面的内容。
她皱了皱眉。
自己的这个婆婆并非不知礼数的人。
相反,能一力撑起方府家业这么多年,还将各种人情来往打理得井井有条,方夫人在待人接物上绝对没有问题,甚至十分出色。
但在事关儿子方睿时,对方的态度就会略显强势,原本拿捏得当的分寸感,也经常发生微妙地偏移。
换个角度来说,如若这是水父送来给她的东西,她这位婆婆恐怕不会擅自在她回来之前拆开。
但水清没说什么。
一来对方是婆婆,她是媳妇,身份本就压她一辈;再来她也无所谓婆母的态度,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完全没必要,她真的懒得去计较。
那声音要她得到方睿和他头顶的那朵花,她都没多放在心上,方睿的娘以及对方有点出格的掌控欲,就更加不在她多加关注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之后去方夫人的院子陪同她用晚餐时,她还是表现如常,温驯得像一块浸了水的绸缎,柔软得挑不出错处。
方夫人很满意她的态度,再看了她从庄子上带回来的账,也做的整齐漂亮,就越发觉得自己给儿子挑的这个媳妇又安分又肯学,很是合适。
与婆婆一起用餐完毕,水清回到她跟方睿所住的院落,男主人不在,新房里的红烛一直未再燃过,但几盏明灯也将屋内照得亮堂。
她坐在只她一人的新房内,随手把玩着摆在桌上的手表与钢笔。
她心里想,方睿离开了方家也没放下心。
他这“礼物”的暗示,还真是明显啊……
手表,是希望她抓紧时间;钢笔,是让她快点在和离书上签字。
合起来就是,要她抓紧时间签字和离。
虽然两个人做了约定在先,等她自己愿意离开的时候再走,而且她也帮着他一起伪造元帕,瞒过了方夫人,他头上顶着的那朵花也明显绽开了一些,但他本人看起来并不想要被她“得到”,只希望她能赶紧离开方家,离开他的生活。
水清还不想这么快挪窝,原身这才新婚多久,一旦她离婚回了水家,不仅让老父亲水镇桥颜面无存,更会伤他的心。
而且真离开了方家,她不回水家的话,也没地方去。
在庄子上碰到的沈南林与孟秋泽,虽然也头顶两朵花,是那声音要她“得到”的对象,但如今三人也就是萍水相逢,她就算知道对方的方位,总不好贸然就去接近他们,更别提名不正言不顺地过去投奔了。
所以,方睿寄回来的这两个“暗示”,就先暗着吧,她权当自己没看明白。
除非他赶回来,再亲自赶她走——水清想了想,推测方睿可能做不出来这种事。
毕竟,他因为新婚夜和回门日两次醉酒失礼的事,显得很“理亏”“心虚”“懊恼”……总而言之,看起来似乎自有一番愧疚在心头。
自己一直没跟他闹起过,他倒一副更对她没法处置的样子。
但是要她闹什么的,也太累太麻烦了。
她把手表跟笔都收了起来,与先前方睿已单方面签过字的和离书一起,放在了她梳妆台上挂着锁的描金黑漆木匣里。
做完这些,她洗去今日一天舟车劳顿的尘灰与疲倦,美美地安睡一夜。
又这么悠然自得地过了十天半个月少夫人的生活,她平静的日子起了波澜。
方睿突然回来了。
他没提前知会任何人,是忽然到的家。
正值方夫人午憩时分,等她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外面边喝茶边等着她,那叫一个惊喜万分。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叫醒我?”她拉着方睿嘘寒问暖,满面慈爱。
“您若午后歇不好,日头不落就会头疼,多休息会儿也是好的,左右我已经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事。”方睿好久没见母亲,自然也高兴得很,温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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