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未完全打消疑虑。直觉告诉他,此女绝不简单。
“哦?竟是如此。”李桓语气放缓,带上些许恰到好处的同情,“倒是本王唐突,勾起了小姐伤心事。”他不再追问,转而举杯,“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强求。只是这流霞锦,本王确实喜爱,不知小姐可否割爱?价格方面,好商量。”
他退了一步,不再紧逼,转而谈回最初的“生意”。
沈知微心中稍定,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她转回身,敛衽一礼:“殿下厚爱,本不应推辞。只是此锦乃母亲遗物,意义非凡,民女实不忍售卖。望殿下体谅。”
再次拒绝。干净利落。
李桓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连亲王的面子都不给?这女子,要么是愚蠢至极,要么就是有所依仗,根本不在乎得罪他。
他忽然朗声笑了起来,放下酒杯:“无妨,君子不夺人所好。是本王小气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夜景,“今夜与小姐一谈,甚是投缘。小姐虽志在守成,但气度见识,皆非寻常商贾可比。日后若在湖州府遇到什么难处,可持此玉佩来寻本王。”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通体莹白、雕刻着螭龙纹样的玉佩,递给身旁的内侍。内侍躬身接过,送到沈知微面前。
沈知微看着那枚玉佩,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单纯的赏识!这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监控。接下它,就等于将自己置于桓王的视线之下。
但她能拒绝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一位亲王的“好意”,无异于不打自招。
瞬息之间,权衡利弊。她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却让她觉得烫手。“民女,谢殿下恩典。”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嗯。”李桓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夜色已深,苏掌柜,送微小姐回去吧。”
“是,殿下。”苏掌柜如蒙大赦,连忙躬身。
沈知微握着那枚冰冷的玉佩,再次屈膝行礼,然后随着苏掌柜,缓缓退出了雅阁。
直到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沈知微才感觉自己重新呼吸到了空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雅阁内,李桓依旧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青篷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夜色中。
一名黑衣侍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可要派人跟着?”
李桓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深邃:“跟着,但要小心,对方可能有反跟踪的手段。另外,去查,沧州近十年内,有哪些家道中落、有女南迁的官商世家,尤其是……与京城沈家,可能有过关联的。”
“是。”侍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李桓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微小姐……沈知微?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沈知微靠在车厢壁上,摘下面纱,露出苍白而疲惫的脸。她摊开手掌,那枚螭龙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小姐,桓王他……”苏掌柜在外压低声音,充满担忧。
“他起疑了,而且疑心很重。”沈知微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这玉佩,是饵,也是锁。”
她回想起李桓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洞察一切的眼睛,心头沉重。这个男人,比想象中更难对付。今天的会面,她看似勉强过关,实则已经引起了对方更深的兴趣。
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难。
但无论如何,她必须走下去。为了承业,为了沈家,也为了……她和贺延庭的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家”。
她紧紧攥住了那枚玉佩,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暗夜交锋,只是开始。真正的风雨,或许才刚刚酝酿。
喜欢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奸臣之女的翻案自救录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