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宅院中荒草过膝,残破的屋檐滴落着积蓄的雨水,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墨十七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沈知微,那句问话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和紧迫。
她为何如此关注清心庵?难道她们也知道那里?
沈知微心中惊疑不定,但此刻玉漱的安危压倒了一切。她不再犹豫,急切地抓住墨十七的手臂:“墨姑娘!那庵堂有古怪!它根本不是什么清修之地!里面……里面关着我以前的贴身侍女玉漱!她好像是被囚禁在那里的!我们必须救她出来!”
“玉漱?”墨十七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沈姑娘,你说清楚,你如何确定是她?你看清她的状况了?”
“我听到她的声音了!绝不会错!”沈知微语气肯定,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后怕,“她打翻了东西,被那个假尼姑呵斥……声音里全是害怕!那尼姑接过一个妇人给的荷包,像是交易!那庵堂肯定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妇人?”墨十七立刻捕捉到关键,“什么样的妇人?”
沈知微迅速描述了一下那妇人的样貌和衣着,尤其强调了她发间那支疑似目标的金镶玉如意簪。
墨十七听完,沉默了片刻,黑巾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眼神却变得极其复杂,低声自语:“果然……是他们插手了……”
“他们?是谁?”沈知微追问,“墨姑娘,你们是不是知道那庵堂的事?玉漱她……”
墨十七抬起眼,打断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冽,却多了一丝决断:“沈姑娘,你所料不错。清心庵并非普通庵堂,它背后牵扯着一股盘根错节的势力,专门为某些权贵之家处理‘不便示人’的麻烦,比如……隐匿、运送甚至‘处理’一些消失的人。”
沈知微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有猜测,但被证实依旧让她感到一阵恶寒。玉漱竟然落在了这种地方!
“至于你看到的那位妇人……”墨十七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她很可能来自‘锦绣阁’。”
“锦绣阁?”沈知微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名义上经营绸缎绣品,实则专门为后宫及高门女眷处理隐秘事务的地方,手段通天。”墨十七言简意赅,“她们会出现在那里,意味着清心庵经手的‘货物’,等级不低,或者……牵涉甚广。”
等级不低?玉漱只是一个被官卖的侍女,为何会惊动“锦绣阁”?除非……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或者,有人不想她开口说话?
父亲……沈家……难道玉漱知道什么?
沈知微的心猛地揪紧:“墨姑娘,求你们救救玉漱!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不能留在那里!”
墨十七看着她焦急万分的神情,沉默了一下,道:“救她,可以。”
沈知微眼中刚燃起希望,却听墨十七话锋一转,语气冰冷而残酷:“但并非现在。此刻强行救人,无异于打草惊蛇。清心庵背后的人一旦察觉,立刻就会转移甚至‘处理’掉所有证据和人证。我们不仅救不了人,还会彻底断送线索,甚至暴露自身。”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沈知微不敢想象玉漱接下来的遭遇。
“等。”墨十七吐出一个字,“等他们下一次‘交易’或转移。那才是机会。我们会派人盯死那里。”
“等到什么时候?若是等不到呢?”沈知微无法接受这种被动的等待。
墨十七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她盯着沈知微,缓缓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们自乱阵脚的契机。而这个契机,或许就在你身上,沈姑娘。”
“在我身上?”沈知微一怔。
“你父亲沈公的案子,是这一切漩涡的中心。”墨十七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你追查永瑞祥,触及了旧日宫廷秘辛;你发现清心庵,牵扯出当今权贵阴私。这两条线,看似相隔数十年,却很可能源于同一处——那个你我都已知晓的、庞大而黑暗的存在。”
她向前逼近一步,气息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等待救援玉漱的同时,你更不能停下。你必须继续查下去,而且要更快!只有将水搅得更浑,让隐藏在幕后的人感到真正的威胁,他们才会露出破绽,我们才有机会趁乱救人,甚至……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沈知微瞬间明白了墨十七的意思。这是要她以身为饵,主动去惊动那可怕的敌人,以此来创造救人和获取真相的机会!
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但……她还有选择吗?被动躲藏,真相永无大白之日,玉漱也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唯有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
父亲的冤屈、玉漱的安危、沈家的清白……这一切重重压在她的肩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该怎么做?”
墨十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迅速道:“首先,你不能再去墨韵书局。那里恐怕也已不安全。我会另安排地方与你联络。其次,李御史家那条线,必须查下去。那支簪子和锦绣阁的出现,绝非偶然。李崇明御史以刚正闻名,他的家眷却可能与这等阴私之事有关,其中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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