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气息混杂着侍卫身上的铁锈味,一股脑地涌进库房。小禄子被粗暴地推搡在地,泥水混着血水溅开,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望向沈知微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歉意。
沈知微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完了吗?刚刚送出的希望,转眼就要被彻底碾碎?
那侍卫头领的目光如同毒蛇,在她渗血的手腕和苍白的面容上逡巡,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玩味。
“沈姑娘,这奴才已然招认,受你指使,多次窥探王府,向外传递消息。”头领的声音冰冷,“如今北狄压境,朝局动荡,你这般行径,与通敌叛国何异?!说!你将消息传给了谁?目的何在?!”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小禄子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侍卫一脚踩住背心,闷哼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
沈知微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招认?小禄子绝不可能招认!这不过是诈唬之词!他们若是真有确凿证据,早就直接拿人,何必在此废话连篇?他们抓小禄子,或许只是发现了他的行迹可疑,却并未掌握实质内容,想从自己这里打开突破口!
不能慌!绝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目光竟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虚弱的嘲讽:“这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罪女如今身陷囹圄,手无寸铁,连只苍蝇都难以接触,如何能指使他人通敌叛国?至于这手腕……”
她轻轻抬起受伤的手,露出那狰狞的伤口,“不过是前几日在地牢中,被鼠蚁啃咬,自行处理不当所致。大人若是不信,可查验地牢鼠穴,或许还能找到罪女的血肉残屑。”
她将一切都推给地牢的环境恶劣,合情合理。那伤口也确实像是撕咬所致,与她用牙撕开的痕迹有几分相似。
侍卫头领眼神一厉,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地反驳:“巧舌如簧!那这奴才多次鬼鬼祟祟接近库房通风口,又是为何?!”
“罪女不知。”沈知微垂下眼帘,语气淡然,“或许他是好奇罪女这奸臣之女长得何等模样?又或许……是受了他人指使,前来探听些什么,甚至栽赃些什么?毕竟,这王府之中,想要罪女性命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大人您说呢?”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内部倾轧,暗示小禄子可能被别人利用,反而将了对方一军。
侍卫头领脸色一沉,显然被堵得有些恼羞成怒。他确实没有实证,本想吓唬一下这个弱质女流,没想到对方如此难缠。
“好个牙尖嘴利的罪女!”他冷笑一声,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休怪本官用刑了!来人——”
“谁敢动她!”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厉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库房门口,瞬间压过了外面的风雨声!
所有人骇然转头。
只见库房门口,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着一群人。为首者身披玄色大氅,周身被雨水打湿,墨发微乱,几缕沾在冷峻的脸侧,更添几分煞气。他脸色苍白,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猩红,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却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让整个库房的温度骤降!
竟是萧执!
他不是被软禁在宫中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侍卫头领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王爷?!您、您怎么……”
萧执根本看都未看他一眼,那双燃着暗火的眼睛,直直射向被侍卫围在中间的沈知微,在她渗血的手腕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眸中的血色瞬间更浓重了几分。
他大步走入,湿透的氅衣下摆在地面拖出暗沉的水痕。挡在他面前的侍卫被他周身那骇人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地纷纷退让。
他走到那跪地的头领面前,停下。
“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审问?”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骨髓。
“末将、末将奉的是……”头领浑身抖如筛糠,试图辩解。
“奉谁的命?”萧执打断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而危险,“陛下软禁本王的旨意里,可曾允许尔等私闯王府,动本王扣押的要犯?”
“是……是太后娘娘担心王府守卫有失,令末将等……”头领冷汗涔涔,抬出了太后。
“太后?”萧执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冰寒,“她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那头领的胸口!
砰地一声闷响!那头领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软软滑落,不知死活。
全场死寂!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众人惊恐的抽气声。
所有侍卫齐刷刷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萧执看都未看那昏死的头领一眼,目光扫过踩着小禄子的那名侍卫。那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松开脚,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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