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个比喻非常形象。”
东海开口,羊宫能从中听出一种不带俯视的认可,他没有把自己当成需要哄着的小朋友,而是在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
“在节目筹备阶段,尤其是需要凑齐特定类型的嘉宾时,制作方拿着‘理想名单’和‘已有初步意向’这类模糊信息去互相推动,是一种常见的……嗯,可以说是一种商业策略。”
“初步接洽意向这个说法,弹性很大,可能只是通了电话、发了邮件,表达了兴趣,离最终白纸黑字签合同,还差得远。你担心的‘被当作互相说服的筹码’,可能性是存在的。”
他拿起手边那份羊宫没看过的详细策划案,翻开,指尖划过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看这里,关于嘉宾费用、具体录制档期协调、内容方向的大纲,以及最关键的责任条款和违约责任部分。这些才是实质。
羊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些法律条文般的句子让她有些眼花,但“违约责任”、“单方解除权”、“赔偿”等字眼依然清晰地跳入眼帘。
“所以,真正对我们有意义的,不是这份名单上现在有谁,也不是制作方口头怎么说。”
“而是正式合同里怎么写,包括你的具体权益,节目内容的方向把控,录制时间是否会严重影响你既定的乐队和个人行程……”
“还有……如果其他嘉宾最终没有如约出现,或者节目方向发生我们不希望看到的偏离,我们有什么样的退出机制和保障,会不会被绑定。”
羊宫听得非常认真,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抿起。
刚才那股单纯的兴奋劲已经彻底被更现实的考量取代。
东海的话逻辑清晰,层层递进,不仅证实了她那灵光一闪的怀疑绝非空穴来风,更将她模糊的担忧勾勒出了复杂的轮廓。
她明白了,这份邀请就像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看着诱人。
但在决定要不要吃之前,得先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馅,有没有自己不喜欢或者过敏的东西。
更要确保自己不会因为吃了这颗糖,就被卷入不喜欢的游戏里。
“所以,”东海总结道,目光扫过在场的乐队成员,最后回到羊宫身上,“现在不是急着高兴‘我被邀请了’或者担心‘是不是只请一个人’的时候。”
“我们首先需要内部讨论,这样的个人曝光形式,对羊宫你个人、对MyGO乐队整体,短期和长期的利弊各是什么。”
“然后,如果讨论后觉得可以推进,我会以正式经纪人的身份去和制作方深入接洽,摸清其他嘉宾目前的真实进展。”
“更重要的是,谈判合同的所有细节,确保我们的利益得到保护,避免陷入任何被动的境地。”
他将文件暂时放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看向羊宫:
“但是,在做所有这些分析和行动之前,羊宫,我需要问你最根本的问题:抛开可能存在的策略和风险,单纯看这个节目形式本身。”
“和几个不同领域的同龄音乐人坐下来聊天,你可能会被问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关于你如何爱上音乐,关于MyGO乐队歌曲背后的故事,关于你对当下的迷茫和对未来的看法,甚至是一些更私人、更尖锐的话题……”
东海停顿了一下,给她消化的时间。
“对于这样一件事,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你有兴趣去尝试吗?有冲动想要在那个场合,用你自己的语言,去表达、去分享、甚至去碰撞吗?”
问题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羊宫自己最原始的意愿上。
她眨了眨眼,刚才被暂时压下的期待,对认识新朋友和体验新事物的那份纯粹好奇,又悄悄冒了出来。
“果然……还是想的。”
虽然有些犹豫,但是羊宫还是直白地说出来了。
“只不过,只请我一个人去,和大家分开……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看了一眼阳菜她们,这是真心话。
乐队是一体的,任何单独的活动都让她下意识地先考虑集体的感受。
“但是,”她话锋一转,“能和早坂铃那样自己写歌的人聊天,听听她是怎么创作的;能了解像缟缟那样的网络唱见,在屏幕后面是怎么练习和选择歌曲的;甚至和偶像出身的光交流一下舞台经验……这些机会,光是想想,就觉得错过会很可惜。”
她的眼睛因为谈及这些可能性而重新焕发出光彩。
“而且,节目名字叫‘她们的麦克风’……麦克风。” 她想了想自己新买的麦克风,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感觉……挺有缘分的。我也想试试看,在那种谈话的场合,用我自己的方式,聊聊音乐,聊聊我们乐队在做的事情。”
“这和我们平时在舞台上唱歌呐喊,好像是不一样的感觉,但……应该也挺重要的吧?让别人更了解我们,或者说,了解我作为主唱在想什么。”
东海点点头,做出了决定:
“既然是想,那就同意参加吧。不过,同意不等于立刻点头说好。接下来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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