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真正开始合奏时,情况却不像她们想象中顺利。
问题首先出现在对“简单”的误解上。
正因为器乐部分过于干净,任何一点细微的节奏不稳、音准偏差,还有情绪进出的不统一,都会被放大得异常清晰。
鼓组部分需要极其精准地控制力道和时值,确保节奏的骨架既稳定又富有律动感,而不能像之前演奏那样,依靠强烈的冲击力来带动情绪。
蜜柑的贝斯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滑音装饰,必须牢牢锚定低音基础。
其次是空间感的把握。
习惯了用声音填满每一刻的乐手们,突然要面对大量的休止和留白,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最关键的,还是整体情绪的同步。
这首慢歌要求的是一种内敛的情感流动,而不是爆发式的宣泄。
大家需要摒弃以往的习惯,仅仅是开头部分,为了找到那种集体呼吸般同步的弱起感觉,她们就反复尝试了好几次。
原本以为看着谱来一下就行,结果合奏起来却磕磕绊绊。
光是前奏和主歌第一部分,就足足重来了七八遍,才勉强达到了东海demo里那种氛围感拉满的效果。
等到完整地顺完一遍,已经重来了十几遍。
再等一下,等到正式进入录音棚,将两首歌的器乐部分分段录制完成,再把最终成品交付给动画制作方时,时间已经悄然滑过了两天。
至此,年前最主要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东海大手一挥,直接给大家放了假。
实际上,器乐部分既然已经录完,成员们可以分批离开了。
毕竟立本本的传统新年的开始是一月一日,总归是要回家与家人团聚的。
其他人的老家似乎都在东京或附近县市,往来方便。
羊宫自然是跟着东海返回北海道的老家。
对她而言,这次回乡的心情与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
现在她可以说是有一点名气了,亲戚们的问候不再仅仅是“学习怎么样”,更多了“在东京做乐队很辛苦吧?”“在电视上能看到你们吗?”这样的问题。
这让她在应对时,少了几分孩子的随意,多了几分大人样子的谨慎与小小的自豪。
北海道的冬日旷野与东京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
那种熟悉的寒冷与宁静,反而让她在家族聚会间隙获得了难得的沉淀,思考着过去一年的颠簸与成长。
一个多星期的分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以让北海道的风雪在记忆里沉淀,也让东京都市的喧嚣在耳边再次变得清晰。
当东海和羊宫于一月七日风尘仆仆地飞回东京,当学生们仍在享受寒假的余韵时,东海很快将大家重新召集到了事务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看着大家因为新年休息后而变得松弛感十足的面孔,东海的脸上也带上了笑。
他并没有多作寒暄,而是直接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了几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来,这是红包。”
“哇!还有红包拿!”
羊宫眼睛立刻亮了,虽然回老家的时候已经从亲戚那里收了不少压岁钱。
但她还是毫无心理负担地第一个笑嘻嘻凑到东海面前,非常自然地伸出双手:“谢谢哥哥!新年快乐!”
东海看着她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有些好笑,但还是将属于她的那个信封放到了她摊开的掌心上:“嗯,新年快乐。”
接着,他依次将红包发给阳菜、蜜柑和鼓子。
大家都有些意外,接过信封时纷纷高兴地道谢:“谢谢,新年快乐。”
轮到小凛时,她却没有立刻伸手接,反而挺直了腰板,轻咳一声,努力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她用刻意放缓的语速说道:
“在过去的一年中,承蒙东海先生的悉心指导与关照,本人深感荣幸。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
她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微微鞠了一躬。
她这突如其来的社会人做派,让其他几个正在捏着信封厚度暗自开心的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窃笑起来。
东海也被她逗乐了,从善如流地配合着她的表演,将信封郑重地递过去,用同样正式的语气回应:
“过去一年辛苦了,新的一年也请继续努力。”
“是!非常感谢!”
小凛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红包,脸上绷着的严肃表情瞬间瓦解,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开心笑容。
看着大家好奇又不好意思当场拆开的表情,东海解释道:“这既是红包,也算是一点小小的年终奖金吧,为了酬劳大家过去一年的辛苦工作。”
“欸——?”
几个女孩子发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
她们大多还是高中生,被东海这样如同对待正式员工般发放奖金,感觉既新奇又有点怪怪的。
倒是小凛,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职场游戏里,对年终奖金这个概念接受良好,甚至还点了点头。
玩闹和发放红包的环节结束后,东海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些,他转身从文件柜里取出厚厚一叠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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