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子的鼓槌轻轻落在掌心,同一时刻,蜜柑左手的指尖在贝斯弦上滑过,带起一串浑厚的低鸣,嗡嗡地贴着地面传开。
一道追光适时地收敛了刺眼的亮度,化作柔和的光晕,温驯地罩在羊宫身上。
汗水和演出中扬起的灰尘在她脸颊上混成一种奇妙的质地,此刻被暖黄的灯光一照,竟像是蒙了层薄薄的松脂,为她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羊宫微微侧着头,耳边的发丝垂下来,随着贝斯嗡鸣的余韵轻轻晃动。
台下攒动的人潮奇迹般地被安抚下来,只剩下一种有节奏的起伏和整齐跟随着鼓点拍掌的声浪。
空气里那种张力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由乐器声与人声交织而成的氛围。
东海静静看着台上的场景,微微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
他所倚靠的墙面表层,采用了吸音结构设计,摸上去有些细微的颗粒感,稍稍有些硌人。
长时间的站立,让他的脖颈变得僵硬,他轻轻活动了一下,骨头随之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
此时,传入耳中的鼓点愈发扎实且富有弹性,节奏鲜明有力,他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鼓子每一次镲片开合的清脆声响,以及底鼓沉稳有力的震撼。
这种进步,是日复一日排练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成果,每一次的练习,都在为今天的演出添砖加瓦。
他浅浅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这么多人身上汗水蒸腾后留下的咸涩味道,还有一种陈年老旧的建筑里被无数脚步重新激扬起来的微尘气息。
“喏。”
没让东海再多感受,一个毫无预兆的声音,在东海身旁平淡响起。
东海下意识地侧过头,只见 mika 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半臂远的地方。
她手里举着一瓶矿泉水,透明的塑料瓶壁上凝满了细密的水珠,瓶盖已经被拧开。
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手伸在那里。
东海愣了一下,接过来。
“谢谢。”
瓶身冰凉,那股凉意顺着手心往上窜,驱散了些许刚才被声浪包裹带来的燥热。
他仰头灌了一口,冰水滑过有些干涩的咽喉,带来一丝短暂的畅快。
“鼓子手稳得很,”mika 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视线落在舞台上,她的目光聚焦在鼓子身上,看着那双修长的手握着鼓棒,灵活地在军鼓、通鼓和镲片之间跳跃起落,干净利落地掌控着整首歌的推进,“看来备用人选白准备了。”
她指的是让她待命,准备在鼓子因比赛无法上场时让她当鼓子临时替补这事。
东海闻言,也将目光投向舞台。
羊宫正对着面前的立麦,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歌声经过处理,裹上了一层柔和的混响,那沙沙的声音非但不刺耳,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包裹感,将听众也一同带入了她所营造的音乐氛围之中。
蜜柑那稳定推进的贝斯根音稳稳托住了羊宫的歌声,让其轻盈而不飘忽。
几道光束在舞台上流转,在羊宫身后悬浮的轻薄纱幕上,投下柔和且不断变幻的光斑。
灯光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切割,而是化作缓缓流动的光柱,配合着歌词营造出一种朦胧、流动而略显暧昧的气氛,透过纱幕落到舞台上的人身上。
这层纱幕,正是东海当初执意要用的,此刻看来,实际效果与他预想中的画面完美契合。
“嗯,她状态挺好。”东海应了一声,把喝了几口的矿泉水瓶盖重新旋紧。
站了大半个演出时间,小腿肌肉开始发出酸胀的抗议,他不动声色地再挪了挪脚踝。
尽管台上的曲子一首接一首地进行着,观众的情绪也被不断点燃,鼓子始终保持着惊人的爆发力和投入感,但在听说她有重要比赛导致时间冲突时,东海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
而眼前的mika,便是他的第二手准备,以免这场对乐队和他自己都意义重大的初演计划被打乱。
现在看来,最初的安排完美执行了,鼓子如约而至并且状态神勇。
不过,东海还是特意让 mika 来到现场。毕竟,多一个帮手在演出前仔细巡查乐器情况,总归是一件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已经确定不需要mika代打,按理她应该安静地待在后台那个和村口共用的休息室里,通过闭路电视观看演出转播,而不是出现在他身旁的侧台位置。
东海的视线从舞台上移开,落在 mika 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思索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mika的目光依旧落在鼓子刚完成的一个利落过门上,那串音符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吉他和主唱的间隙里。
她满意地点点头后,才缓缓回答:“休息室里有点闷。”
“很热吗?空调可以自己开的吧?”东海顺着话问。
场地方提供的休息室条件有限,但温度控制应该是基本保障。
mika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没再解释闷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也没说空调好不好用。
“村口先走了,”她紧接着说,声音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哦,原来是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觉得闷啊。
“嗯,知道了。”东海点点头。
虽说村口这样的行为稍显无组织无纪律,但毕竟她实际上只是事务所的一个前台,并非他手下正式的艺人,也没必要对她过于严苛。
东海的目光又回到舞台。
此时,歌曲正进入情绪上扬的关键段落,节奏略微加快,羊宫的声音也随之拔高,变得愈发清亮,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冲劲。
流动的光束打在她身上,随着她身体的轻微晃动勾勒着她脖颈侧面的弧线、略略扬起的下巴线条。
汗水在她额角、鬓边沁出来,被强烈的光束一照,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整个人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东海看着台上那个几乎在发光的羊宫,不自觉地低声说了一句。
语气里没有激动,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喟叹。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努力与付出,都在这舞台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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