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九,戌时,天彻底黑了。
青州城西门外的校场上,五百人列队而立。没有火把,没有喧哗,甚至没有甲胄碰撞的声音——所有人一身黑衣,脸上涂着黑泥,只露出一双双在夜色中精光四射的眼睛。
武松站在队前,同样一身黑衣。背后双刀用黑布缠了刃口,以防反光。他目光扫过这五百张面孔,每张脸他都认识——这些都是跟着他从阳谷县杀出来的老兄弟,从景阳冈打虎到二龙山立旗,一路血战,从未退缩。
“都听好了。”武松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今晚的任务,不是守城,不是鏖战,是杀人——专杀当官的!”
队列中传来压抑的低笑。
“王禀那厮的三万先锋已经到了小清河渡口。”武松继续道,“探马报,他分了两千兵抢渡,想占住渡口接应后续粮船。咱们的任务,就是让这两千人——一个都回不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哥哥说了,只杀军官,不杀降卒。所以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准了再杀!穿盔甲的、骑马的、腰挎令旗的——这些都是菜!穿布衣的、拿破枪的、面黄肌瘦的——这些都可能是被强征的百姓,能放就放!”
“明白!”五百人低声应和。
“出发!”
没有鼓号,没有战旗,五百条黑影像一群夜行的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子时,小清河渡口。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河面宽约三十丈,水流平缓。北岸已经扎起简易营寨,篝火点点,约莫七八百人正在岸边忙碌——搭浮桥,卸物资,还有几十条小船在河面上来回穿梭。
南岸,芦苇荡深处。
武松趴在一处土坡后,眼睛盯着河对岸。他身后,五百精锐分作五队,每队一百人,像五把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在芦苇荡各处要害位置。
“二哥,”一个瘦小的身影凑过来,是“鼓上蚤”时迁——这位飞贼自从投了二龙山,就被武松要到了麾下,专司侦察刺探,“看清楚了,北岸主将是王禀的副将,姓刘,叫刘光世。就是之前在登州被李俊哥哥打跑的那个水军指挥使。”
武松咧嘴一笑:“原来是这厮。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时迁又道:“他们搭浮桥已经搭了一半,看样子是想天亮前全部过河。南岸这边只留了三百人看守,其他人都去帮忙了。”
“三百人……”武松眼中闪过杀机,“够了。告诉各队,按计划行动——第一队先摸掉哨兵,第二队炸浮桥,第三队烧粮草,第四、第五队随我杀人!”
“得令!”时迁像只狸猫,眨眼间消失在芦苇丛中。
武松又观察了片刻,忽然皱眉——不对。北岸的营寨布置得太规整了,规整得不像匆忙搭建的临时营地。而且那些士兵……虽然穿着宋军号衣,但站姿、动作,透着股精悍之气。
“等等!”武松低喝。
但已经晚了。
第一队的百人已经摸到了渡口边缘,眼看就要动手。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三声巨响,震天动地!不是火炮,是火药桶!埋在渡口各处的火药桶同时爆炸,火光冲天,碎木乱石四溅!第一队当场被炸翻十几人,惨叫声划破夜空!
“中计了!”武松心头一沉。
果然,北岸营寨中忽然响起震天战鼓!原本“忙碌”的士兵瞬间变阵,刀出鞘,弓上弦,火光中露出狰狞的面孔——哪是什么强征的百姓,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更可怕的是,南岸那三百“看守”也同时发难,从芦苇荡四面八方杀出,转眼间就把武松的队伍分割包围!
“撤!”武松当机立断,双刀出鞘,“往西撤!进老林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北岸响起:“武松!本将等你多时了!”
火光中,一员大将骑马立于浮桥之上,金盔金甲,手持长枪,正是刘光世。他身旁还站着一人,羽扇纶巾,面带微笑——吴用!
“吴用?!”武松瞳孔收缩。这厮怎么会在这儿?!
“武都头,别来无恙啊。”吴用摇着羽扇,声音透过夜色传来,“公明哥哥料定林冲会使诈,特命吴某前来助童枢密一臂之力。没想到,第一个上钩的竟是武都头你。”
武松咬牙。原来这一切都是陷阱!王禀抢渡是假,诱他出城是真!吴用这厮,早算准了林冲会让武松来偷袭!
“二哥,怎么办?!”身边兄弟急问。
武松环视四周——北岸至少两千精锐,南岸三百伏兵,自己这五百人已经被团团围住,退路全断!
绝境。
但武松笑了。这个打虎英雄,越到绝境,越是豪勇。
“怎么办?”他双刀一碰,火星四溅,“杀出去!”
话音未落,人已如猛虎出闸,直扑南岸伏兵!
“杀——!”五百兄弟齐声怒吼,紧随其后!
战斗在瞬间爆发!
武松冲在最前,双刀化作两道寒光,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一个宋军百夫长挺枪来刺,武松侧身避开,左手刀顺势一抹,那百夫长喉头鲜血狂喷,瞪大眼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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