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磬子的话语平和,却如同暮鼓晨钟,在萧煜心间回荡。“终于来了”四字,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意味,似乎守印人一脉,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萧煜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个庄重的古礼:“晚辈萧煜,身负萧氏血脉与帝玉传承,受家父家母所托,特来昆仑虚,拜见守印人前辈,有要事相告,亦有要事相求。”
他姿态不卑不亢,言辞清晰,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来意与渊源。
玉磬子微微颔首,清澈的目光仿佛能洞彻人心,将萧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他丹田处微微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玄黄帝体,太初之气,阴阳神瞳……还有这枚完整的帝玉。想不到,时隔千年,萧氏终于再现如此完整的传承者。”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随即又道:“你之事,宫主已有感应。然,玉虚宫有玉虚宫的规矩,守印人亦有守印人的职责。非经考验,不可轻入宫闱,不可轻信其言。”
“考验?”萧煜心神一凛,但并未意外。如此重要的秘境与传承,岂是随意可入。
“不错。”玉磬子袖袍轻轻一拂,周围云雾随之流转,将二人与青鸾笼罩其中,仿佛隔绝出了一方独立的小天地。“此非为难,实为鉴心。欲知前路,先明己心。欲承重任,先固道基。”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萧煜,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吾有三问,你若能答,便可见宫主,陈你所请。若不能,或答案非吾等所期,便请原路返回,或在此清微天外围暂居修行,但不得再近玉虚宫半步。”
“前辈请问,晚辈必当坦诚以对。”萧煜神色肃然,知道这关乎能否得到守印人的信任与帮助。
玉磬子第一问:“你为何而修行?”
问题简单,却直指本源。萧煜沉默片刻,脑海中闪过十六年深山苦修的枯燥,闪过师尊的教诲,闪过初入都市的懵懂,闪过救治病人后的欣慰,闪过面对强敌时的决绝,更闪过父母期盼与痛苦的眼神。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初时,为不负师尊期望,为掌握自身命运而修。入世后,见众生疾苦,愿以所学医术武道,解厄扶危,此为一。得知身世,明晓宿敌,为守护血脉亲情,救母脱困,不得不修,此为二。然纵观圣教所为,祸乱世间,图谋归墟,其心可诛。晚辈身负帝玉传承,既承此因,便当担此果,阻其阴谋,护佑苍生,此为三。故晚辈修行,为己身、为至亲、亦为这世间一份清明。”
他的回答并非豪言壮语,却层层递进,由己及人,由小家及大义,贴合本心,毫不虚伪。
玉磬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点头,不置可否,又问出第二问:“若救母与护世相悖,若至亲与苍生需择其一,汝当如何?”
此问更为尖锐,直指人性与道心的矛盾。萧煜身体微微一震,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林婉秋苍白的面容,又仿佛看到了圣教开启归墟、生灵涂炭的幻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挣扎,沉声道:“此二者,晚辈皆不愿弃,亦不信其为绝路。若真至那般境地,晚辈当竭尽全力,寻找两全之法。若事不可为……”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却依旧坚定,“晚辈当以手中之力,斩断那制造抉择的根源! 救母,必先铲除圣教之患;护世,亦需了结私人之仇。二者本为一体,并非悖逆。若守印人前辈知晓两全之法,恳请赐教;若暂无,晚辈便自己去闯,去争那一线生机!”
他的回答带着少年人的执着与不肯认命的锐气,却又逻辑清晰,将矛盾指向了共同的敌人。
玉磬子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善。不迂腐,不偏激,心有坚持,亦知变通。”
随即,他问出了第三问,也是最关键的一问:“你可知,‘守印人’所守为何?萧氏‘帝玉’,所承何命?”
这一问题,触及了核心秘密。萧煜根据父母所言以及自身推断,谨慎答道:“晚辈所知不全。守印人所守,应为关乎此界安定之重要‘封印’,或许与那‘归墟’有关。而萧氏帝玉,世代传承,似与守护此封印、对抗‘魔瞳’息息相关。具体为何,还请前辈明示。”
他没有夸夸其谈,而是如实说出已知,并虚心求教。
玉磬子看着他,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缓缓道:“你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守印人守护的,并非一物,而是一种‘平衡’。帝玉传承的,亦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一份‘责任’。”
他抬手,指向那云雾深处的玉虚宫,又仿佛指向无尽虚空:“具体为何,需由宫主告知于你。你的三问之答,已过贫道这一关。道心尚可,初衷未泯,锐气未失,更有担当之志。虽略显稚嫩,却是一块可雕之璞玉。”
言罢,他肩头的青鸾再次清鸣一声,展翅飞起,绕着萧煜盘旋三圈,洒下点点清辉,落在萧煜身上,让他感觉心神一阵清明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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