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踉跄离去的脚步声,如同最后的鼓点,敲碎了午夜暴雨中那荒诞而惊心动魄的插曲。客房门轻轻合拢,将走廊的光线与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酒气、雪茄与绝望的气息隔绝开来。林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毯上,浑身虚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濒死的搏斗。
手臂上还残留着被他紧攥过的灼热触感,唇边似乎还萦绕着那带着酒气的、近乎掠夺的触感。耳边回响着他嘶哑的低吼——“我有多恨你!又有多……”。那未尽的、卡在喉咙里的词语,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混乱的神经。
恨?他恨她?恨她当年的离开?恨她如今的归来与反抗?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爱吗?不可能!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么会有爱?这一定是演技!是更深层、更恶劣的玩弄和试探!他企图用这种脆弱和痛苦的假象,来瓦解她的心防,让她放松警惕,甚至……对他产生可笑的怜悯?!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冲散了片刻的恍惚。林晚猛地用指尖掐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不能上当!绝对不能再被这个男人迷惑!无论他表现出何种模样,都改变不了他操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本质!
窗外的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发狂暴,雷声滚滚,仿佛要将整个城市吞噬。在这喧嚣的掩护下,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能被掩盖。危险,并未因陆北辰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因为这番诡异的互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挣扎着站起身,赤脚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倾盆大雨在路灯下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那两名保镖的车依旧停在老位置,但雨太大,看不清车内情况。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陆北辰的异常,赵坤潜在的威胁,像两条毒蛇,在暗处吐着信子。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快步走到床头,拿起那个加密手机。屏幕漆黑,依旧没有任何来自“鹰”的消息。这种沉默,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诡异和令人焦躁。“鹰”到底在等什么?还是在谋划什么?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而是那个加密通讯软件自动启动,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界面!请求者的标识,正是那个简洁的飞鸟剪影——“鹰”!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视频通话?“鹰”竟然要和她直接视频?!在这种时候?!他想干什么?暴露身份?还是……最后的摊牌?
巨大的惊愕和警惕让她手指僵住。接,还是不接?这可能是陷阱,是赵坤或者陆北辰的阴谋。但这也可能是获取真相、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晚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连接成功。画面出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背景,看不清楚陈设,只有一个背对着摄像头、坐在转椅上的身影。那人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头部和面部特征,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晚。”一个经过处理的、低沉沙哑、完全听不出原本音色的电子合成音从听筒里传出,打破了寂静。
“你是谁?”林晚压低声音,心脏悬在嗓子眼,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背影。
“我是谁不重要。” “鹰”的声音毫无波澜,“重要的是,时间不多了。赵坤的人,已经潜入大楼了。”
什么?!林晚的血液瞬间冰凉!赵坤的人已经进来了?!就在这栋楼里?!怎么可能?陆北辰的安保呢?!
“你说什么?!在哪里?!”她的声音因惊恐而拔高。
“目标是顶层公寓。你的房间,或者……陆北辰的书房。” “鹰”的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他们的目的是灭口,拿走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你,或者陆北辰,都是目标。”
灭口!果然来了!“鹰”的警告成真了!可是,“鹰”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晚强迫自己冷静,厉声质问。
屏幕中的背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鹰”沉默了几秒,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复杂感:“因为……有些游戏,该结束了。林晚,你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吗?想知道陆北辰为什么一定要逼你回来吗?”
三年前的真相?林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是她一直追寻的答案!
“说!”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因为‘东方韵’项目的核心加密算法和生物识别密钥,需要你的虹膜和声纹特征才能完全激活。” “鹰”语出惊人,“那不是陆北辰设定的,是你父亲林建国教授,在项目最初期,以你为蓝本,秘密植入的最后一道防火墙。只有你,能完全解锁项目的终极权限。陆北辰也是在项目推进到关键阶段时,才偶然发现的这个秘密。这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利用你父亲的病,也要逼你回来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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