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李双双刚抿了口茶,试图平复心绪,听完吴昂的话,手中茶杯猛地坠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那些话像一道道惊雷,把她心里仅存的微光劈得粉碎。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她才算体会到——心死的时候,连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她呆立半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吴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多盼着这只是场提前的愚人节闹剧。
吴昂却认真地摇了头:“李双双,我没必要骗你。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相。”
看着她脸上的泪,吴昂心里也沉甸甸的。这让他想起当年拒绝曹雪时,她也是这样泪流满面地追问,而他那时只能沉默。
见吴昂神情笃定,李双双终于撑不住了。心口的剧痛让她喘不过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她吸着鼻子呜咽:“嘶……呜呜……吴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也告诉你,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蹲下身,抓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就往脖子上刺去!
吴昂一直盯着她,见她动作不对早已警觉。就在碎片即将触到肌肤的瞬间,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怒吼道:“你疯了吗!”
被牢牢钳住的手动弹不得,李双双只能无力地哭喊:“放开我……求你了……让我死了算了……”
吴昂夺下碎片,才发现她的手心已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怕她再做傻事,吴昂扶着软得像滩泥的她远离碎片,扬声喊道:“老章!拿纱布和止血药来!”
章华天拿着东西过来,刚要上前,李双双突然尖叫起来:“你走开!你是鬼!”
吴昂见章华天脸色难看,便道:“我来吧,你先下去。”
章华天却没动,反倒激动地说:“吴爷!您成了城隍爷手下罚恶司的副司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以后我们跟着您更有奔头了!”
“狗屁好事!”吴昂皱眉骂道,“这事若不能善了,我怕是没多久也要跟你们一样成孤魂野鬼了!”
章华天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旁的马汉赶紧打圆场:“吴爷说笑了!后山百八十号弟兄一起出动,把全城翻过来都没问题,还怕找不着那女鬼?”
吴昂心里稍安,点头道:“但愿如此。你去通知弟兄们,就说我欠他们一个人情,每年清明我亲自去上坟。”
“吴爷有这份心就够了!”马汉眼眶发热,“坟就不用您跑了,到时候烧几篓金元宝,我们分过去便是。”
“也好。”吴昂点头,“你快去,我这边也准备准备。”
马汉走后,吴昂看向章华天,眼神带了些火气:“老章,你跟着我两个月了,心思不坏,但做事总欠考虑。下次注意些。”
他没厉声训斥,点到即止。他知道章华天是个聪明鬼,听得懂弦外之音。
章华天身子一僵,琢磨了半晌,低头道:“吴爷,是我错了,甘愿受罚。以后绝不再犯。”
见他诚恳认错,吴昂火气消了,摆摆手:“罢了。等会儿你跟我走,留个人照看李双双。”
章华天却道:“吴爷,恕我直言,还是把她送回家好。”
“我何尝不想?”吴昂无奈摇头,“可不能送!她刚要当着我的面自杀,送回去家人稍不留意,她若真寻了短见,到了地府追究起来,还是会算到我头上。为了清净,只能多费心了。”
章华天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叹道:“吴爷考虑得深远,是属下愚钝了。”
……
吴昂的法器多是外公传下来的,有的破损,有的崭新却不顺手。对修道人来说,法器是立身之本,寻常道士有两三件厉害的便不错,像他这样开庙堂的,百八十件也寻常。
招魂、收鬼、灭鬼、降妖、超度……每种用途的法器都有讲究,用错了不仅无效,还可能惹祸。法器间还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摆阵时若用错位置或选错法器,轻则阵不成,重则伤及自身。
外公当年倾囊相授,说若觉得他留下的不顺手,尽管自己炼制,不必守着老本。这些年吴昂把每件法器都用了个遍,年代久远的能留则留,毕竟有先辈加持;破损的先搁着,等合适的替换;新法器不顺手就换,反正大多只开过光,威力取决于使用者道行,损失不大。
最要紧的是专属法器。这并非限定数量,全看个人道行——道行高的能驾驭十七八件,能力有限的有一两件也够用。专属法器炼成后,器灵与主人心有灵犀,威力事半功倍。哪怕原本相克的两件,在同一人手中也能得心应手;若是相生的,威力能翻两三倍。
先前那把桃木剑里虽有器灵,吴昂却不是原主,器灵根本不理他。用了这么多次,直到今天才发现它的存在。
这正是专属法器的特性:只对真主全力施展,旁人用着,不过比普通法器稍强些罢了。
吴昂今儿也算走了狗屎运。他本是来法坛取几件厉害法器对付千年女鬼——那女鬼虽虚弱,他仍想小心为上。抬头瞧见那把断了的桃木剑,随口念了句,那器灵许是到了穷途末路,竟主动引他注意,才被发现。
若是桃木剑没断,他这辈子怕是都不知道里头藏着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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