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指着书里小王子和玫瑰的插图,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单纯的快乐,“这个画得真美。我想试着翻译它,不是那种严格的文字转换,而是…把它变成更像我们平时说话的样子。就像你写小说,把历史变得活生生的一样。”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我可以试试做点儿童文学翻译?这个领域,对身份的要求会不会稍微…宽松一点?也算是我的一条出路。”
杨清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她没有被恐惧打倒,反而在积极寻找着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属于她自己的方式。翻译《小王子》,这个选择本身,就像是一种隐喻——关于孤独的星球的相遇,关于驯养与责任,关于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好主意。”他由衷地说,“你的中文已经很棒了,语感尤其好。翻译儿童文学,再适合不过。”他帮她把那本《小王子》借了出来。
于是,夜晚的公寓里,除了杨清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他在修改二稿,或者构思新章节),又多了伊莎贝尔低声诵读西班牙语原文,然后咬着笔杆琢磨中文对应词句的喃喃声。有时她会为某个词纠结半天,跑过来问杨清;有时她会自己先翻译一段,然后得意地念给他听,眼睛弯成月牙。
“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她念着自己翻译的句子,声音轻柔而投入。
杨清停下打字,静静地看着她被台灯笼罩的柔和侧影。现实的种种压力、远方的神秘威胁,在此刻都被这温暖的灯光和专注的神情暂时屏蔽了。他们就像两个在暴风雨海上相依为命的水手,努力经营着船舱里这一小片干燥、明亮的天地。
几天后,林编辑的回复来了。邮件很长,评价极为正面,甚至可以说是激动。他认为第一卷超出了他的预期,情节紧凑,人物立体,那种“技术史诗感”和思想性贯穿始终,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超越时代的想象力。出版社已经决定加速流程,合同细节基本敲定,预付版税很快就能到账。同时,林编辑还透露,他们正在争取将这本书推荐给一个重要的图书奖项的初选名单。
成功了!至少,第一步,迈得坚实而漂亮。
杨清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伊莎贝尔。两人在小小的客厅里高兴得像个孩子,伊莎贝尔甚至跳起来抱住了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红得像窗台上的玫瑰。
“这是奖励!预支的!”她强作镇定地宣布,眼神却飘忽不定。
版税的到账,如同久旱甘霖。数字不算天文,但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笔前所未有的巨款。他们谨慎地规划着用途:一部分存起来作为“身份基金”和应急储备;一部分用于改善生活(终于换了个更舒服的床垫,给伊莎贝尔买了个心心念念的入门级烤箱);大部分则继续投入到杨清的创作环境和资料收集上。
生活似乎真的在向好的方向转变。书的进展、经济的缓解,像一道坚实的盾牌,暂时抵挡了那封神秘信件带来的寒意。
然而,杨清心里清楚,阴影并未散去。那个加密论坛的帖子,像一句悬在头顶的咒语。新月之夜即将到来。
“下次新月,还有五天。”伊莎贝尔某天傍晚看着日历,忽然轻声说。她显然也在计算着日子,尽管杨清没有告诉她帖子内容,但她能感觉到那份无声的压力。
杨清从背后环住她,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不管那是什么,我们都有彼此。”他吻了吻她的发顶,“而且,我们现在有书,有烤箱,有玫瑰,还有…快要翻译完的《小王子》。我们的王国在这里,很坚固。”
伊莎贝尔向后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手覆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公寓里,飘荡着新烤箱第一次工作时散发出的、温暖而略带焦糊的黄油香气(伊莎贝尔在尝试烤小饼干),混合着书籍纸张的味道,和窗台上玫瑰若有若无的芬芳。
这是一个由代码、文字、翻译稿、烤饼干和玫瑰构建的、充满烟火气的堡垒。而堡垒之外的黑暗里,未知的回音正在等待。下一次新月,是选择沉默,还是冒险留下一个记号?
这个决定,他们必须共同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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