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戈薇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不知已过去了多久。地下石窟依旧死寂,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荡。身体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无处不在的酸痛与经脉中残留的撕裂感提醒着她之前那场非人的折磨。然而,与这极致痛苦并存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充盈的力量感,在她丹田深处静静流淌。
那缕由阴铁炼化而来的力量,幽暗、冰冷,带着天然的毁灭属性,与她体内因仇恨而变异的灵力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为霸道的力量本源。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与过去的云泥之别。
她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身。皮肤上那些蛛网般的暗红纹路已经消退,但仔细看去,能发现肌肤之下隐隐流动着一层极淡的幽紫光泽。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沉淀下一种挥之不去的冷冽,偶尔流转间,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幽光。
她摊开手掌,那块已经失去活性、变得黯淡无光的阴铁残骸静静躺在掌心。其中的精华已被她强行掠夺、炼化。她随手将其丢弃,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目光落在那半截记载着阴铁炼化之法的残破玉简上。她将其拾起,小心收好。这是她获取力量的钥匙,绝不能遗失。
然后,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初次“蜕变”的地下废墟,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路,向上攀爬。
当她重新回到那片被铅灰色天空笼罩的无尽焦土时,外界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与悲伤依旧,但此刻在她心中激起的,不再是崩溃的绝望,而是一种冰冷的、亟待宣泄的愤怒。
她知道,仅仅炼化这一小块游离的阴铁碎片,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多,更强大的阴铁之力!需要足以颠覆玄甲宗和温家的力量!
而想要找到阴铁,寻常地方绝无可能。唯有那些古战场遗迹、极阴之地、怨气汇聚之所,才有可能孕育或吸引这种至阴至邪之物。
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污秽,与隐曜宗传承的清净自然之道背道而驰。
但那又如何?
戈薇抬起手,灵力微运,地面上的焦黑灰烬在她操控下汇聚、压缩,最终形成了一张没有任何花纹、只露出双眼和嘴唇位置的、纯黑色的面具。面具质地粗糙,带着灰烬的冰冷与死寂。
她将面具,缓缓覆在了脸上。
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隔绝了外界的气息,也仿佛将她与过去的那个戈薇,彻底割裂。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隐曜宗宗主之女戈薇。
她是自地狱归来的复仇者,是行走在人间的修罗。
她的修罗之路,始于脚下这片焦土,却将踏遍这世间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第一站,她选择了距离隐曜宗旧址三千里外的一处古战场遗迹。那里曾是数百年前两个修真大派决战的场所,尸横遍野,怨气冲天,至今仍是生灵禁区,据说常有诡异之事发生。
她没有御剑,也没有使用任何飞行法器。体内的新力量虽然霸道,却还不算雄厚,她需要节省每一分灵力。她只是凭借着被阴铁之力初步淬炼过的强韧肉身,如同不知疲倦的鬼魅,在荒山野岭间疾驰。饿了,便猎杀野兽生啖其肉;渴了,便饮用山涧溪水。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数日后,当她踏入那片古战场遗迹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枯骨遍地,断戟残剑随处可见,锈蚀的铠甲碎片半埋在暗红色的土壤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与死气,寻常修士在此待久了,恐怕都会心智受损,甚至被怨魂侵蚀。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骨粉,发出如同万鬼呜咽般的声响。
戈薇脸上的黑色面具隔绝了大部分令人不适的气息,她运转起体内那幽暗的灵力,竟感觉如鱼得水。这里的阴煞之气,非但没有让她不适,反而让她丹田那缕力量隐隐有些活跃。
她闭上眼,全力感知。隐曜宗功法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结合了她此刻与阴邪之力的亲和,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这片土地深处,那无数怨魂不甘的嘶吼,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冰冷的共鸣!
是阴铁的气息!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
她循着那丝感应,深入遗迹腹地。沿途,一些因怨气而生的低阶邪祟试图攻击她,却被她随手挥出的、缠绕着黑紫色灵力的掌风轻易拍散、吞噬,反而成了她力量的些许补益。
最终,她在一处堆积如山的妖兽骸骨下方,找到了一块比之前在禁地中找到的稍大一些的阴铁碎片。这块碎片似乎吞噬了此地不少怨魂,气息更加暴戾。
没有任何犹豫,戈薇直接将其握在手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痛苦的炼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此地阴煞环境的辅助,这一次的炼化虽然依旧痛苦万分,但速度却快了不少。当那块碎片化为废渣时,她体内的幽暗灵力明显壮大了一圈,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冰冷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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