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义宁六年腊月,一场罕见的大雪席卷岐州雍县,将这片刚经历过合璧仪式的土地,裹进了一片苍茫的白色世界。
渭水支流早已冻成厚厚的冰面,冰上覆盖的积雪足有半尺深,偶尔有寒风卷着雪粒掠过冰面,扬起漫天雪雾,让本就寒冷的空气更添几分刺骨的凉意。田埂上的秋播小麦被积雪完全覆盖,只留下一道道起伏的雪脊,像是大地冻僵的脉络;村头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积满了雪,远远望去,像是一团团蓬松的棉絮,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发出 “簌簌” 的落雪声。
李家老宅的青瓦被积雪压得微微下沉,院角的青铜风铃裹着一层厚厚的冰壳,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润声响,只有偶尔有雪块从铃身滑落,才会发出一声短暂的 “咔嗒” 轻响。正屋里,卢氏正对着窗户叹气,手里的针线活早已停下 —— 窗外的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她看着田埂方向的积雪,心里满是担忧:“这雪下得也太大了,再这么下下去,地里的小麦怕是要被冻坏,明年的收成可怎么办啊?”
五岁的李淳风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袍,外罩一件狐皮坎肩,这是合璧仪式后卢氏特意为他缝制的,领口和袖口都缝着厚厚的羊毛,胸口贴着护星锁,双手捧着一杯温热的姜枣茶,正站在窗边,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棂,静静观察着窗外的雪景。与卢氏的焦虑不同,他的眼神里满是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 自昨夜起,他就发现 “昴宿” 的星象异常明亮,泛着温润的白光,与祖父笔记中 “昴宿亮,瑞雪降,兆丰年” 的记载完全吻合,这场大雪,绝非灾祸,而是上天赐予雍县的 “丰年之兆”。
“淳风,快离窗户远点,别冻着了。” 卢氏走过来,将儿子拉到火盆旁,火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泛着温暖的红光,“你爹和张博士去村头查看雪情了,这么大的雪,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停,要是小麦真冻坏了,咱们今年的存粮怕是不够吃。”
李淳风喝了一口姜枣茶,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他抬头对卢氏说:“娘,你别担心,这雪是‘瑞雪’,不是灾雪。昨晚我看‘昴宿’的星象特别亮,爷爷的笔记里说,昴宿亮的时候下的雪,融化后能滋养土地,杀死地里的害虫,明年肯定是丰年,小麦不会冻坏的。”
“真的吗?” 卢氏半信半疑地看着儿子,“可这雪下得太大了,地里的小麦都被埋住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丰年的样子啊。”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呼喊:“李郎君,张博士,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说说,这雪到底什么时候停?地里的小麦还能活吗?”
卢氏连忙打开门,只见李播、张文远和王二带着几位乡邻,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进来,每个人的身上都落满了雪,棉鞋上结着厚厚的冰壳,脸上却带着复杂的神情 —— 有焦虑,有疑惑,还有一丝对李淳风预言的期待。
“快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们煮了姜茶。” 卢氏连忙招呼众人进屋,转身去厨房端姜茶。
李播脱下满是雪的外套,坐在火盆旁,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雪情比预想的严重,田埂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部分低洼处的积雪甚至快到腰了,要是再下两天,怕是真的会压坏小麦的幼苗。”
张文远也叹了口气,拿出罗盘放在桌上:“刚才在村头观星,‘昴宿’确实异常明亮,按星象规律,这雪确实有‘瑞雪’的迹象,可雪量实在太大,我也不敢完全确定,还得听听淳风的看法。”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李淳风身上。王二粗声问道:“淳风,你之前说这是瑞雪,能兆丰年,可现在雪下得这么大,你确定小麦不会冻坏吗?要是你判断错了,咱们雍县可就麻烦了。”
李淳风没有丝毫慌乱,他从怀里掏出祖父留下的《农桑星象考》,翻到 “昴宿与瑞雪” 的章节,递给众人:“大家看,书里写着‘昴宿泛白光,雪厚三尺不为灾,融水入田滋土,杀虫害,来年麦禾必壮’。咱们现在的积雪还没到三尺,而且小麦幼苗在积雪下能形成‘保温层’,不会被冻伤;等雪停后,积雪融化的水会顺着田埂渗入土壤,不仅能滋润麦苗,还能杀死土壤里的虫卵,明年春天麦苗肯定能长得特别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雪停后要尽快清理田埂两侧的积雪,在田埂旁挖一道浅沟,让融水顺着沟流进田里,避免融水漫灌,淹了麦苗的根部。只要做好这一点,明年的夏粮肯定能大丰收。”
张文远接过《农桑星象考》,仔细翻阅后,点了点头:“没错!淳风说得对,‘昴宿白光’是瑞雪的关键征兆,加上积雪的厚度还在安全范围内,只要雪后及时清理积雪、疏通融水,就不会有问题。咱们之前只看到雪量大,却忽略了星象的指引,差点误判了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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