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墨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绸缎,将整座苍梧域域城笼罩其中。
域主府内专属的驿馆院落里,静谧得能听见灵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唯有廊下悬挂的灵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将庭院内的灵植映照得光影婆娑,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平添了几分雅致。
白晨独自伫立在庭院中央,身形挺拔如松,一袭淡紫金纹锦袍在月光与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微微仰头,望着夜空中那轮弯月,清辉洒落,将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眼底深处思绪流转,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白日接风宴上,赵承渊那看似恭敬却难掩慌乱的模样,那躲闪的眼神、紧绷的肩颈,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当年被放逐罪城的过往,如同一块清晰的烙印,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底。
那是一段九死一生的岁月,罪城的腥风血雨、凶兽的嘶吼、囚徒的狞笑,还有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绝望与不甘,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虽时隔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少年,也未曾沉溺于仇恨之中,但这份屈辱与凶险,他却绝不会轻易释怀。
他缓缓抬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淡淡的灵光,灵光在指尖流转跳跃,带着纯净而强悍的灵力气息。
沉默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对着院外轻声吩咐道:“去请月大人过来一趟。”
值守在院外的侍女闻言,连忙躬身应了声“是”。
她轻步转身,提着一盏小巧的灵灯,朝着月绫华的住处走去.
脚步轻盈,裙摆扫过地面,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不多时,月绫华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
她依旧身着那身月白宫装,裙摆上绣着的暗金色云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扬起,宛如月下惊鸿。
她周身散发着沉稳内敛的气息,气质清雅端庄,眉眼间带着成熟女子的温婉与锐利。
踏入庭院,月绫华一眼便望见了站在中央的白晨,当即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恭敬而稳妥:“白殿下。”
白晨缓缓转过身,看着她这般恪守礼节的模样,无奈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了几分:“月姨,说了很多次了,私下里无需这般多礼,叫我白晨就好。”
月绫华跟随母亲慕烟已有十几年,从母亲尚未成为圣女之时便伴其左右,忠心耿耿,一路扶持,见证了母亲的成长与低谷。
对白晨来说,月绫华更像是一位亲近的长辈。
月绫华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眼底带着几分暖意,如同冰雪消融,却并未改口,只是轻轻应了声“好”。
她知晓白晨的心意,也感念这份亲近,但身份有别,天宫的规矩早已刻入骨髓,私下里或许可以随意些,却也不能失了分寸,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圣女的尊重。
两人并肩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侍女适时上前,端来两杯温热的灵茶,茶杯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茶汤清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侍女将茶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微微躬身行礼后,便悄然退了下去,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将空间彻底留给二人。
这些从天宫出来的侍女,最懂察言观色,也最知晓何时该出现、何时该隐退,将礼仪二字践行得淋漓尽致。
月绫华端起茶杯,指尖触及温热的杯壁,感受着那一丝暖意,轻轻抿了一口灵茶,茶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她心神微微舒缓。
她抬眸看向白晨,直接开口问道:“殿下此刻唤我前来,想必是为了赵承渊的事吧?”
白晨闻言,缓缓点头,端起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如同寒星闪烁,却也不在意被月绫华看穿自己的想法。
他语气平淡得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当年我初入灵境,修为不过灵师境界,在苍梧域偶然卷入了暗宗的叛乱之中。
赵承渊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谗言和些许牵强的证据,便直接将我定罪,放逐到了罪城。”
他说得极为简略,寥寥数语便概括了当年的遭遇,可话语中的轻描淡写,却难掩那段过往的凶险与残酷。
那不仅仅是简单的放逐,更是对生命的漠视,是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月绫华闻言,端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周身瞬间浮现出浓烈的杀意,冰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让庭院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周围的灵植仿佛都感受到了这份寒意,叶片微微蜷缩。
罪城的凶险,她清楚。
那是灵境闻名的流放之地,是人间炼狱般的存在。
那里遍地都是穷凶极恶的囚徒,个个双手沾满鲜血,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还有无数强悍嗜血的灵兽。
别说只是灵师境界的御兽师,便是灵宗强者被放逐其中,都难有生机,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凶险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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