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图中心的平台仍在余震中微微颤栗,黑色裂口溢出的浓郁妖气刚触到平台边缘,便被这片空间粘稠如实质的灵气撞得粉碎,化作缕缕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白晨扶着烈阳的脖颈缓缓站稳,指尖下意识凝聚起一丝灵息护体 —— 这方小世界的灵能太过精纯,吸入肺腑时竟带着针扎般的刺痛,显然不是寻常修士能随意承受的。
他抬眼望去,目光瞬间被锁链中央那尊巨兽牢牢吸住,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困住它的锁链更显诡异,通体呈暗黑色,表面刻满反扣的古奥符文,符文间隙嵌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每一节锁链都有水桶粗细,链身缠绕着细密的黑色电弧,一端如钢钉般深深钉入平台深处,另一端则狰狞地嵌在巨兽的肩胛处。
锁链与皮毛接触的地方,黑气与金芒正疯狂交织撕扯,暗红色的血痕沿着锁链纹路缓缓流淌,滴落在平台上便化作黑色的烟渍,那是罪印之力与灵兽本源日复一日的对抗,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这是灵兽图鉴中从未收录过的生物,连白晨看过的不少残缺名录都未曾提及。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花灵,却见她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惋惜,显然是认出了这只巨兽。
“花灵,它是什么?” 白晨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仿佛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这只在暗无天日中禁锢的生灵。
花灵深吸一口气,灵体缓缓飘到巨兽前方数米处,指尖轻轻触碰空气,那里的灵能便泛起一圈绿色的涟漪。
当她的目光掠过那枚血色罪印时,语气里的沉重几乎要凝成实质:“它不是普通灵兽,和赤狰一样,都属于当年妖族王庭的‘叛乱种族之一’,但赤狰的族群只是被牵连,而它,是当年被诬陷叛乱的核心种族。”
“核心种族?”
白晨皱眉,他曾从苏芷晴口中听过这则传说。
“它的名字,叫千盛乘黄。”
花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灵体微微前倾,像是在瞻仰一尊古老的神只,“在上古时期,这是比凤凰、麒麟更受人类敬仰的仁兽。”
“千盛乘黄性情温和,能感知人心善恶,对恶人会散发压制灵能的金光,对善人则会主动庇护。
古人说‘乘黄出,天下平’,在人妖两族和平共处的年代,只要有千盛乘黄现世,就意味着战乱平息、五谷丰登。更神奇的是,骑乘成年的千盛乘黄能有效延寿。”
花灵的指尖指向那枚罪印,语气陡然沉了下去:“可就是这样的仁兽,在人妖两族大战爆发时,被妖族王庭诬陷通敌。强行对这个族群种下罪印,宣称其‘私通人类,背叛妖族’。
整个种族都被牵连,所有千盛乘黄都被钉上‘叛徒’的标签,罪印压制了他们的血脉力量,后代更是代代衰弱。到了如今,外界早已绝迹,没想到,这阵图里居然还困着一只。”
“千盛乘黄……” 白晨默念着这个名字,心脏突然猛地一滞,仿佛有段尘封的记忆被骤然唤醒。
在苍梧域的清风客栈,苏芷晴给他讲妖族罪纹传说时,曾提过一个 “被冤屈的圣兽种族”,说它们本是人类的挚友,却因立场被妖族迫害,只是当时她也不知道具体的种族名称,如今这个称谓,恰好与那段模糊的传说完美重合。
“未负罪印时,它们是皇级领域的巅峰种族。”
花灵的声音带着惋惜,“成年的千盛乘黄能轻松撕裂空间,在天空穿梭,它们既能救人,也能净化邪祟,是妖族中极少数能同时掌控生命与净化之力的种族。可背负罪印后,就算成长到成体,也只能停留在巅峰君王级。更残忍的是,它们的天敌并未减少,失去了巅峰战力的千盛乘黄,在种族争斗中备受欺凌,于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更迭,这个种族几乎销声匿迹。”
她顿了顿,灵体飘到巨兽的尾羽旁,看着那些泛着灰败的尾尖:“其实千盛乘黄曾是狐族的至尊种族之一,而如今的狐族,多是凌冰三尾狐、九尾宿风狐这类的尾狐遍布世间,连背生长角的角狐都已濒临绝迹,更别提千盛乘黄这种皇级血脉了。”
白晨望着匍匐在地的巨兽,它始终低垂着头,金色的眼眸半眯着,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承受无尽的痛苦。
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突然涌上心头,他想起自己在罪域的童年,本该无忧无虑的岁月,却因家族变故被迫踏上这条充满艰辛的修行之路;想起赤狰因为罪纹造成的身体缺陷;想起那些死在暗宗阴谋下的无辜人类,他们或许也曾有过平凡的愿望。
而这只千盛乘黄,曾是护佑人类、象征太平的圣兽,如今却被冰冷的锁链钉在暗无天日的阵图深处,连沐浴阳光都成了奢望,世代传承的不是荣耀,而是永无止境的禁锢。
“有没有办法解救它?”
白晨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时,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与这只巨兽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可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凉,却让他无法袖手旁观,生出了相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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