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猎兽殿外围的广场已站满了人。
九十道身影整齐列阵,青布短打外罩着新发的灰袍,领口绣着的 “青猎” 二字在晨光里泛着浅金。
露水打湿了石阶,空气里混着松针的清苦与灵草的淡香,少年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带着按捺不住的紧张与期待。
主持台的木阶上,齐海负手而立。
玄色长袍的下摆扫过阶上的青苔,昨夜刚换的银线猎兽纹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他那张常年紧绷的脸,此刻竟松了几分 —— 眼角的纹路浅了些,唇边噙着丝极淡的笑意,看向少年们的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恭喜你们,成功加入猎兽殿。”
他的声音刚起,广场上就掀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有人悄悄攥紧了拳,还有人忍不住与身旁同伴对视,眼里的光比晨光还要亮。
站在齐海身后的曾广平依旧如老松般静立,藏青布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动过半分。
“你们目前只有一级称谓‘青猎’。”
齐海抬手,指尖划过身前的空气,像是在描摹这两个字的分量,“这意味着,你们还只是刚破壳的雏鸟,连振翅的力气都未必够。”
少年们的兴奋淡了几分,有人垂下眼,看着自己鞋尖沾着的泥 —— 那是昨日赛场的痕迹,提醒着他们能站在这里,已是拼尽全力。
“但今天,就是你们展现实力的机会。”
齐海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洪亮起来,像敲在铜钟上的木槌,“职位、资源,全凭你们在场上的本事挣。
名次越高,分到的差事越体面,领的月例、灵草、甚至灵兽蛋,都能压旁人一头。”
广场上的呼吸声重了些。
齐海的目光忽然一沉,笑意敛得干干净净。
“但我得先说好 ——” 他往前迈了半步,玄袍带起的风扫过阶前的草,“猎兽殿的规矩,违抗命令者,”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死。”
广场瞬间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声响。
少年们的脊背齐齐一僵,方才还发亮的眼神暗了暗,有人下意识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灵兽袋,指腹蹭过冰凉的兽毛,才稍稍定了神。
“不过,”
齐海的语气又缓了些,抬手虚虚一压,“只要肯拼,就不会亏了你们。”
他看向队伍最前排的林觉与白晨,目光在两人身上各停了一瞬,“去年的头名,领走了一只黄金级幼兽,据说现在那个少年已经将之培育到了快成熟期。今年的彩头,只会更厚。”
“哗 ——”
低低的抽气声连成一片。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里的光又重新燃了起来,比刚才更烈。
黄金级灵兽蛋!那是能让整个家族翻身的宝贝,多少人熬一辈子,都未必能摸到边。
“希望你们当中,有人能把这份彩头抱走。”
齐海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些温度,像初春化冻的溪水,“别让我,也别让你们自己失望。”
说完,他转身便走向高台。
玄袍扫过木阶的声响很轻,却像在每个人心里敲了一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高台后的回廊,曾广平才缓缓上前。
他没说话,只是朝东侧招了招手。
两个黄衣执事立刻扛着个物件过来 —— 那东西足有两人高,边框是磨得发亮的青铜,中间嵌着块光滑如镜的晶石,石面上隐隐流动着淡紫色的符文,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游。
“这叫灵镜,可不是寻常镜子能比的。”
曾广平脸上的皱纹挤成几道沟壑,难得露出点笑意,枯瘦的手指敲了敲青铜镜框,“它能跟着你们的实力往上走,镜面里的幻兽会一层层变强 —— 论实力排座次,再公道不过。”
镜面泛着冷幽幽的银光,青铜边框上錾刻的缠枝纹磨得发亮,边缘镶嵌的银色宝石像凝固的月光,内里隐约有流光转动。
白晨盯着那宝石,眼底掠过丝了然 —— 这是白银级灵镜的标识。
他太清楚这东西的底细了。
灵镜的根基是种生于灵渊河底的幻灵,通体透明如琉璃,能复刻见过的任何灵兽气息与形态,至今没被归入任何族群。
这等幻灵本是御兽师的噩梦 —— 谁愿意对上和自己灵兽一模一样的对手?
可经灵器师炼化后,幻灵被炼制在镜中,成了最称手的陪练工具。
“这镜子嵌着银月石,”
白晨暗自思忖,目光扫过镜面边缘的宝石,“最多只能幻化成体高等白银灵兽。”
再往上的黄金级灵镜,镜面得用龙鳞玉打磨,连边框都得裹上玄铁,舒城猎兽殿的库房怕是掏不出这等家底。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族长爷爷去宏城的情景。
那时宏城猎兽殿的黄金级灵镜就立在正殿中央,镜面比这面大了三倍,照出的人影都泛着金芒。
他踮着脚扒着栏杆看,镜面里突然跳出只火焰狮,金色鬃毛炸开时,整个大殿的烛火都被震得摇晃,热浪扑面而来,烫得他鼻尖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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