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的集合地早已不复最初的拥挤,接连几批攀爬者的鲜血浸透了绝壁,像一条蜿蜒的猩红绶带。
白晨混在最后一批队伍里,望着前方那道被血污浸染的岩壁,张盛脖颈喷血的画面仍在视网膜上灼烧 —— 向上爬,尚有一线生机;转身逃,只会落得身首异处。
白晨将身体死死贴住岩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深深抠进狭窄的石缝。
那石缝边缘锋利如刀,转瞬就将掌心磨得血肉模糊,指甲翻卷着,血糊住了指缝,又顺着指尖滴向深渊。
那些血珠坠下去,连一丝回响都捞不着,仿佛被亘古的黑暗吞噬。
他每挪动一寸,脚下的碎石便簌簌滚落,在空旷的山谷里荡起细碎的回音,每一声都像催命符般敲在心上。
岩壁本就如被巨斧劈砍过的伤口,此刻更布满犬牙交错的尖石 —— 有的如凶兽獠牙向外凸张,有的似淬毒锥刺倒生,连风都被割得呜咽。
白晨的衣襟早被撕开数道口子,皮肉被尖石划出道道血痕,火辣辣的疼顺着骨骼蔓延,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省了。
注意力必须像绷紧的弓弦,稍有分神,便是粉身碎骨。
风里裹着嗜血兽的咆哮,间或夹杂着崖壁被赤色光束击中的轰鸣。
有一次,一道红光擦着他耳畔炸开,碎石如暴雨般飞溅,一块尖锐的石片划破他的眉骨,血瞬间糊住了眼睛。
他愣是闭着眼硬扛,直到震动平息,才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继续向上。
视线所及之处,不断有身影从上方坠落。
有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深渊里被拉得细长,最后戛然而止;有的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云雾吞没。
白晨自动屏蔽了这些声音,像一头孤狼般死死咬住牙关,只顾盯着眼前的岩壁,一步,再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爬到一百五十米处时,异变陡生。
他右手刚搭上一块人头大小的凸起岩石,那石头便骤然崩裂,带着破空的锐啸坠向深渊。
白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跳 —— 身体瞬间悬空,唯有左手死死拽住另一道石缝,才没被一同拖下去。
冷汗顺着额角滚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可他不敢松手。
左臂的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肩膀处撕裂,整个身体被悬空的力道拽得向外荡,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风从下方卷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呼……”
他猛地吸气,强迫混沌的脑子清醒。
崖风灌满口鼻,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竟成了提神的药。
目光在四周疯狂扫过,终于在斜上方三尺处找到一道新的着力点 —— 一道仅容半只脚掌的石棱。
他蜷起右腿,用脚尖死死抵住石棱,肌肉暴起如铁,借着这丝反作用力将身体重新砸向岩壁,后背撞在尖石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惊呼。
一个黄衣少年正向上攀爬,却被上方坠落的人狠狠撞中,两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双双坠向深渊。
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那黄衣少年突然暴喝一声:“灵术 —— 幻风!”
青色的旋风骤然从他掌心涌出,如一道旋转的屏障托住身体。
借着风力,他灵巧地扭转身形,重新抓住岩壁上的藤蔓,不过几个呼吸便稳住态势,动作利落得像只雨燕。
“哦?倒是个好苗子。”
崖底的齐海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笑意,“这幻风灵术,可不是随便能练熟的。”
站在一旁的黄衣执事连忙凑上前:“齐大人有所不知,这少年叫林觉,是舒城林家的嫡系。”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讨好,“而且已是灵士修为,在咱们舒城的十五岁左右的小辈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林家?” 齐海捻着下巴,若有所思,“就是那个四品世家?”
“正是正是。”
执事点头如捣蒜,“能养出这等子弟,可见林家底蕴不浅。”
齐海的目光落在那个借着旋风迅速向上攀爬的身影上,林觉已经钻进前方的人群,动作灵活得像条泥鳅。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听说林家最近不太顺?好像得罪了城主,被其他几家联手打压着。”
执事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也压低了声音:“大人消息灵通!这次送林觉来参加甄选,怕是想给家族留条后路呢,要是林觉如果能被我们猎兽殿选上,城主那边都不太好对林家下手。”
齐海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崖壁上那个跳跃的黄色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这世间的家族兴衰,从来都藏着可乘之机。
而此时的白晨,早已无暇顾及下方的交谈。
他离山顶只剩最后十几米,可这段岩壁却光滑得像被打磨过,连一道像样的石缝都找不到。体力早已透支,手臂和双腿抖得像筛糠,视线阵阵发黑,好几次指尖都差点从石棱上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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