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月-I”号持续传回的数据洪流,如同一座突然矗立在人类知识荒漠边缘的、无法攀越却散发着诱人光辉的巨峰。寰宇月球遗迹联合研究委员会(简称月委会)在咸阳挂牌成立,来自各大文明的顶尖学者、工程师、密码专家汇聚一堂,夜以继日地尝试解析那浩如烟海的信息。
进展极其缓慢,但并非毫无希望。从数据流的“标头”结构和周期性特征入手,联合团队逐渐剥离出几种不同“类型”的数据包。其中占比最大的,是持续不断的、高精度的环境监测数据——包括月球表面温度、辐射水平、微观粒子流、乃至极其细微的地震波(月震)活动,其记录精度和持续时间跨度令人咋舌。另一类似乎是定期更新的“日志”,使用一种更为复杂的符号系统,记录了诸如“系统自检通过”、“外部撞击事件记录(编号*****)”、“能量储备水平”等信息。最令人费解的是第三类数据,它出现频率较低,但结构最为繁复,似乎是经过多重加密的“观测报告”,其内容可能涉及对地球、太阳系其他行星、乃至深空特定方向的长期扫描结果。
“‘守望者’……真的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卢修斯在月委会的阶段性报告会上总结道,“它是一个沉默、尽职、运行了难以想象漫长时间的自动观测站网络的一部分。月球背面的遗迹是其中一个重要的节点,或许是前哨站,或许是数据中心。它的主要任务,就是记录。记录一切。”
“记录给谁看?”来自迦太基的学者提问。
“未知。”卢修斯摇头,“可能是建造它的文明,可能是在某种条件触发后才会出现的‘接收者’,也可能……数据本身的存在和积累,就是目的。”
阿罗从工程角度提出了更紧迫的问题:“根据数据流分析,这个遗迹节点虽然古老,但部分功能依然活跃,尤其是它的能源系统和对外通讯链路。我们目前接收到的,可能只是它对外‘广播’或‘泄露’的很小一部分。如果我们尝试进一步靠近,甚至进入遗迹内部,会触发什么?是更高级别的数据访问权限,还是……防御机制?”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陷入沉默。“星辰之子”信函中的“试炼”一词,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经过激烈争论,月委会和寰宇最高决策层批准了“奔月-II”任务的初步方案。目标不再是单纯的飞越观测,而是在遗迹区域外围约五十公里处的相对平坦地带,实现一次无人软着陆,并释放一个小型巡视器,对遗迹进行抵近勘察,尝试建立近距离的、非侵入性的观测和通讯链路。任务的核心原则被确定为:“极端谨慎,非侵入优先,随时准备中止。”
同时,为应对可能的意外,一项代号为“哨兵”的秘密计划同步启动。利用“秦钢-Ⅰ型”合金和改进的离子推进技术,在一年内紧急设计建造三到五艘小型、高机动性、具备一定抗干扰和自卫能力(携带可致盲光学传感器或干扰通讯的微型载荷)的无人航天器,部署在月球轨道及地月拉格朗日点,组成一个基本的监视与早期预警网络。“哨兵”的另一个潜在任务是:在“奔月-II”任务出现不可控危险时,执行紧急干预或……牺牲性掩护。
当大人们在为月球上的古老哨兵和未来的“哨兵”计划绞尽脑汁时,咸阳城西,一座新落成的、风格迥异于传统学堂的“寰宇启蒙院”里,一群年龄各异的孩子,正迎来他们别开生面的“第一课”。
启蒙院是秦科推动建立的试点项目,旨在为寰宇联盟高层及杰出贡献者的子女,提供一种融合了基础科学、多文明历史、语言初步以及——最关键的——协作与探索精神的新型启蒙教育。哈桑和阿娜尔的儿子秦疆,作为西域王世子,也成了首批学员之一。
学堂宽敞明亮,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世界地图和简易的太阳系图谱,角落里摆放着地球仪、简易的杠杆滑轮模型、以及来自不同文明的特色玩具和器物。首批二十余名孩子,年龄从四岁到七岁不等,来自大秦、安息、埃及、迦太基、印度、玛雅等不同背景。他们穿着统一的、舒适的棉麻衣裳,好奇地打量着彼此,眼神中有羞涩,有警惕,也有纯粹的好奇。
授课的“先生”也并非一人。今日的第一课,由卢修斯和索菲亚共同主持。
卢修斯没有直接讲枯燥的知识,而是拿出一个彩绘的陶罐,里面装着清水。他让每个孩子依次上前,轻轻向水里滴入一滴不同颜色的植物汁液。孩子们看着色彩在水中慢慢晕染、交融,形成变幻莫测的图案,发出阵阵惊叹。
“看,”卢修斯用缓慢而清晰的多语言混杂(配合着手势和图画)说道,“一滴水,一种颜色,独自存在时,很简单。但当许多滴、许多颜色相遇,在这小小的‘世界’(他指了指陶罐)里,它们会混合,会变化,会创造出谁也没见过的美丽图案。我们每个人,就像一滴有自己颜色的水。我们的世界,就像这个陶罐,比它大得多,也精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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