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九,咸阳城的晨雾来得蹊跷。
浓白如乳的雾气从渭水河面升起,不到半个时辰就吞没了整座都城。坊市间的早炊烟气混在雾里,街巷楼台都成了影影绰绰的灰影。辰时已过,天色却还似破晓前般昏蒙。
李斯站在相府书房的窗前,手中茶盏已凉。他盯着窗外那片诡异的白茫,眉头越锁越紧。这样的浓雾,在咸阳的秋日极为罕见。更罕见的是,今日本该举行的“咸阳-九原铁路贯通大典”,因这场雾推迟了。
“相爷,”长史悄声进房,“宫中来话,陛下问大典改至何时。”
“回话:待雾散。”李斯顿了顿,“再加一句——请陛下今日勿出宫门。”
长史一惊:“这……”
“照说便是。”李斯转身,从案头抽出一卷密报。那是昨夜子时收到的,墨迹犹新:“姬延疑似现身骊山,随行者百余,皆着黑衣。”
骊山。先王陵寝所在,也是铁路东线的起点。老狐狸选在那里,想做什么?
“备车。”李斯忽然道,“本相要去格物院。”
“相爷,这般大雾……”
“正因大雾,才要去。”
车马在能见度不足十丈的街巷中缓行。李斯闭目养神,脑中却飞速盘算:姬延若真在骊山,目标无非两个——要么破坏铁路源头,要么……趁大典之机行刺。可陛下已下旨大典推迟,行刺之机已失。那剩下的,就只有……
“铁路……”李斯睁眼,眸中寒光一闪,“他要断的,是整条铁路的命脉。”
格物院今日异常安静。学生们都放假归家,准备明日可能举行的大典。只有西厢那间最大的工坊还亮着灯——甘奉和石况两位老爷子没走,正对着一台新制的“天文钟”较劲。
“老石你看,这擒纵器还是快了一刻!”甘奉指着钟面上微微偏移的指针。
“是你那摆锤长度算错了!”石况拿着算筹,在纸上划拉,“老夫早说过,单摆周期公式是T=2π√(L/g),你那L量短了半分……”
“二位先生。”李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老一惊,忙起身行礼。李斯摆手免礼,走到天文钟前:“此物可能测方位?”
“能是能,”甘奉不解,“可如今天阴雾重,观不得星……”
“不看星,看地。”李斯从袖中取出一卷骊山地形图,铺在桌上,“若有百余人近日在骊山活动,可能从图上推出他们的大致位置?”
石况眯眼细看图上的等高线:“若知其目的,或可推算。骊山多陵墓、矿洞、还有……铁路隧道。”
“若他们要破坏铁路,又不想被人立刻发现,”李斯手指划过图上蜿蜒的铁路线,“会选何处?”
甘奉和石况对视一眼,同时指向地图上一处:“取石隧!”
那是骊山隧道的大名,咸阳-九原铁路的第一段隧道,也是混凝土技术的首验之地。若此隧被毁,整条铁路将断成两截。
“隧道深埋山腹,如何破坏?”石况沉吟,“除非……从内部。”
“内部?”李斯心头一跳。
“隧道中有通风井、检修道,”甘奉指着图上的标注,“若有人从某处旧矿洞潜入,在隧道承重关键处埋设火药……”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禁军都尉滚鞍下马,冲进工坊:“丞相!骊山守军急报——取石隧内有异响,似有人活动!”
李斯猛地转身:“何时的事?”
“半个时辰前!守军欲入内查探,但隧道两头皆有落石堵塞,进不去!”
“落石?”李斯冷笑,“果然。传令:调北军三千,即刻封锁骊山所有出入口。再派工兵,从通风井强入!”
“诺!”
都尉匆匆离去。李斯又对甘奉道:“甘先生,请你立刻测算,若隧道承重结构受损,可能坍塌的范围。”
甘奉脸色发白,却仍强作镇定,取过算筹。石况则翻出一卷隧道结构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混凝土厚度、钢筋分布。
窗外,浓雾依然未散。咸阳城仿佛被困在一片乳白色的混沌里。
而此时,九原城外,秦科正面临另一个困境。
昨日击退匈奴后,左贤王并未远遁,而是退兵三十里扎营。探马回报,匈奴人正在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盾车——显然是要对付装甲车。
“他们学得倒快。”蒙毅看着沙盘上的敌我态势,“秦兄弟,你那铁车虽利,但若匈奴以厚木盾车逼近,弩箭难透,火油亦难烧。”
秦科点头。他何尝不知?装甲车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和突然性,一旦敌人找到应对之法,优势便大打折扣。
更麻烦的是,系统倒计时只剩4天。任务“击退匈奴入侵”的进度卡在70%不动,显然左贤王主力未损,不算真正击退。
“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秦科盯着沙盘,“而且要快。”
“难。”苏角摇头,“左贤王麾下三万骑,皆是精锐。我军满打满算一万二,守城尚可,出城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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