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寒在训练室的窗边站了很久。
窗外是斯德哥尔摩深夜的街景,稀疏的车灯在寒冷中划过一道道短暂的光痕。远处教堂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尖顶指向灰蓝色的天空,那里有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着。
距离下午那场公开采访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七个小时里,那段采访视频像病毒一样在全球电竞圈传播。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社交平台疯狂讨论,甚至有几个主流电竞论坛因为流量过大而短暂崩溃。
顾夜寒没有去看那些评论。他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支持的,反对的,嘲讽的,解读的,过度解读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段采访能不能帮林见星减轻一点压力。
从目前来看,效果似乎……有限。
林见星下午的训练状态依然起伏不定。虽然比昨天好了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紧绷感依然存在。他会在某个操作后下意识地瞥一眼手机,会在队友提到“舆论”两个字时明显僵硬,会在训练间隙独自走到角落深呼吸。
顾夜寒看见了这一切。他想走过去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显得苍白,鼓励的话显得空洞。在铺天盖地的恶意面前,语言的力量微不足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夜寒拿出来看,是俱乐部的公关经理发来的消息:
“夜神,今天采访的舆论反响两极分化。支持你们的声音很大,但反对和质疑的声音同样强烈。另外,有几家赞助商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担心负面舆论会影响战队形象。”
顾夜寒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没有问具体是哪几家赞助商,也没有问俱乐部打算怎么应对。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人——秦墨。
秦墨不会善罢甘休。离间计的第一波被顾夜寒用公开维护硬生生挡了回去,那么第二波很快就会来。而且会来得更凶猛,更致命。
训练室的门口传来脚步声。林见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瓶水。看见顾夜寒站在窗边,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走过来,递了一瓶给他。
“还没休息?”林见星问,声音有些沙哑。
“睡不着。”顾夜寒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很凉,滑过喉咙时带来一丝清醒。
两人并肩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训练室里很安静,只有角落里一台电脑的风扇还在低鸣,像某种疲惫的呼吸。
“今天……谢谢你。”林见星忽然说。
顾夜寒转过头看他:“谢什么?”
“采访。”林见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的标签,“我知道那样说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压力。但你……还是说了。”
“我说的是事实。”顾夜寒的声音很平静,“你是我队友,我信任你。这不需要隐瞒。”
“但很多人不这么想。”林见星的声音更低了,“他们会说……会说我们……”
“说什么?”顾夜寒打断他,“说我们关系特殊?说我们有不正当的感情?说我们因为私情影响比赛?”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很急,很冷。林见星愣住了,抬起头看着他。
“那又怎么样?”顾夜寒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们说什么,重要吗?我们打比赛是为了赢,不是为了取悦那些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自己清楚,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说得很硬气,但林见星能看见他眼底深处的疲惫。那种在全世界面前战斗后的疲惫,那种明知道前方还有更多战斗却不得不继续的疲惫。
“可是……”林见星想说“可是你会因此承受更多压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在质疑顾夜寒的能力——质疑他能否承受这些压力。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不是消息,是来电。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让顾夜寒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是顾振霆的私人号码,一个他几乎从未主动打过的号码。
“我接个电话。”顾夜寒说,转身走向训练室外。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安全出口标志幽幽的绿光。顾夜寒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一个小的休息区,摆着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他接起电话。
“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振霆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有一种压抑的怒意:“你今天在采访上说了什么?”
“我说了该说的话。”顾夜寒回答,声音同样平静。
“该说的话?”顾振霆的声音提高了,“当着全世界的面,为一个身世不明、绯闻缠身的人辩护?你知不知道这会给顾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那是我的队友。”顾夜寒说,“他被诬陷,被诽谤,我应该为他说话。”
“队友?”顾振霆冷笑一声,“夜寒,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个林见星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以为他接近你没有目的?”
顾夜寒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机壳里:“您什么意思?”
“我调查过他。”顾振霆的声音变得冷酷,“他的父亲林风,二十年前就是因为打假赛被圈子唾弃的。这样的人养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他接近你,讨好你,成为你的搭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为了梦想?为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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