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仔细看向卢耳麦。他金色的羽毛看起来有些凌乱,上面沾着不少已经干涸发暗的血点,有些甚至凝结成了小块,在月光下不太明显,但凑近了看,数量不少。
“你受伤了?”乔治皱着眉,轻轻碰了碰鹰隼的翅膀根部,那里似乎没有明显的伤口。
卢耳麦只是歪着头,黄色的眼睛半眯着,一副吃饱喝足准备打盹的样子,对身上的血迹毫不在意。
弗雷德从床底扯出一条旧毛巾,沾了点水盆里的水,递给乔治。
“给他擦擦?这样看着怪瘆人的。”
乔治接过毛巾,试探性地擦拭着卢耳麦羽毛上的血迹。
卢耳麦完全没有反抗,甚至舒服地咕噜了一声,任由乔治动作,仿佛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梳理。
就在这时,宿舍里另一张床传来动静。
李·乔丹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你们俩半夜不睡觉搞什么……”
他的话音在看到乔治怀里那只巨大的、正在被擦拭的鹰隼时戛然而止。
乔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那是什么?”他声音发紧,“你们从哪儿弄来只……鹰?它怎么了?”
弗雷德立刻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小点声,李!这是我们新交的……朋友。”
“朋友?”乔丹的音调扬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鹰隼,又看看乔治睡衣上的血迹,以及弗雷德手里那条染红的毛巾,
“它看起来像是刚参加完一场屠杀!而且它这体型……这该不会是……”他脑子里也闪过了预言家日报的报道。
卢耳麦似乎被乔丹稍大的声音打扰,不满地动了动,把头往乔治臂弯里埋得更深了些。
“他没事,可能就是……打猎弄得有点脏。”乔治试图解释,手上的动作没停。
乔丹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
——两个室友半夜不睡觉,在给一只疑似通缉犯的巨型猛禽擦澡,而那只猛禽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乔丹喃喃道,重新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住了头,但显然,他今晚是别想睡着了。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继续着手上的清理工作。
宿舍里只剩下毛巾摩擦羽毛的细微声响,和卢耳麦偶尔发出的、满足的咕噜声。
卢耳麦在乔治怀里蹭了蹭,似乎被擦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忽然从乔治臂弯里跳下来,落在地板上。
一阵熟悉的骨骼轻响和羽毛收缩声后,那个金发凌乱、面容俊美、身材矮小的男巫再次出现在宿舍里。
他没理会还在帮他擦羽毛的乔治和旁边的弗雷德,而是径直走到了李·乔丹的床边。
乔丹本来蒙着被子试图逃避现实,感觉床边有人,他小心翼翼地拉下被子一角,
正好对上卢耳麦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黄色眼睛,
以及那张……他不久前才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过的、属于通缉犯“卢耳麦·卡恩”的脸。
乔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像被电击一样弹坐起来,后背紧紧抵住墙壁,手指颤抖地指着卢耳麦,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破碎的音节:
“你……你……卢耳麦·卡恩!?”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变调。
卢耳麦歪着头,看着乔丹惊恐万状的样子,脸上露出一点困惑。
他往前凑了凑,几乎把脸贴到乔丹面前,鼻子轻轻抽动,像是在嗅他的味道。
“你……很害怕。”卢耳麦陈述道,语气平淡,“为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赶紧围了过来。
弗雷德一把揽住乔丹发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放松点,李!他……呃……暂时没危险。”
乔治也赶紧解释:“对,他就是我们说的那个……‘朋友’。虽然方式有点特别。”
乔丹看看眼前这个好奇打量他的通缉犯,又看看一脸“这很正常”的双胞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毁灭性冲击。
“没危险?弗雷德!乔治!他是魔法部通缉的极度危险分子!喜欢吃生肉!还会逼人看杂耍!”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引来别人。
“我杂耍挺好的。”卢耳麦突然插嘴,似乎对“逼人看杂耍”这个说法不太满意,他伸出手,那枚银西可又出现在指间,灵活地翻转起来,“要看吗?”
乔丹看着那枚在他指间飞舞的硬币,又看看卢耳麦那带着点期待的眼神,一时语塞。
弗雷德憋着笑,对乔丹说:“看吧,他其实……挺有意思的。就是脑子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卢耳麦收起硬币,注意力又回到乔丹身上,他盯着乔丹因为恐惧而微微冒汗的额头,突然问:“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乔丹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看着对方那双非人的黄色眼睛,里面似乎真的只有纯粹的好奇,没有恶意。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违心地说:“……不……不讨厌。”
乔治看着卢耳麦身上那件单薄衣服上依旧明显的深色污渍,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今晚……到底猎了什么?弄得到处都是……”
弗雷德反应极快,一把捂住了乔治的嘴,用眼神疯狂示意他别问这种危险问题。
但卢耳麦已经听到了。
他转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就势趴在了乔丹的床上,手肘撑着身体,仰头看着乔治,语气轻快甚至带着点宽慰地说:
“自从交到朋友后,我不再食人了。”他眨眨眼,像是在分享一个值得表扬的好消息,“不要担心。”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整个宿舍陷入死寂。
乔丹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他死死抓住被子,牙齿开始打颤,看向卢耳麦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不再食人?那意思是以前……
弗雷德捂着乔治嘴的手也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乔治更是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被捂住后的呜咽声。
卢耳麦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投下了一颗怎样的炸弹,他看着三人骤变的脸色,反而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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