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欢把手机放在桌上,通话界面还亮着。那句“我想听她叫我一声……妈”在她心里压得很沉。
她抬眼看了看大家,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我们不是在找嘉宾,是在找一个还没说完话的人。”
晓雯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小林刚想问要不要发声明,听到这句话便沉默了。阿哲低头看着自己画的流程图,忽然撕下那一页。
墨言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科学检测”前面划了一道线,将它移到最后。
“先讲故事。”他说,“家属说什么,我们就录什么。环境数据、罗盘这些都放后面。”
“对。”云清欢点头,“以前我们太急着证明这不是假的,结果让人觉得我们在吓人。其实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有人愿意听。”
晓雯翻出之前的沟通稿,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之前写的都是‘你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东西’‘是不是遇到灵异事件’……这种问题谁敢答?听着就像在招鬼。”
“现在改。”云清欢接过本子,“别问见没见过,问试没试过。比如——‘你有没有再喊一次他的名字?’‘如果能再说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小林念了一遍,嘴角微微抽动:“这么一问,我都快哭了。”
“那就对了。”云清欢笑了,“我们要的不是吓人的爆点,是真心话。”
阿哲已经开始画新的结构图:第一部分是“独白”,第二部分是“日常录音”,第三部分才是“观察记录”。他一边画一边说:“开头放一段音频,比如家属做饭时对着空房间说话,‘今天炖了你爱喝的汤’。观众一听就知道,这不是闹鬼节目,是讲人的故事。”
“心理顾问那边我刚确认。”墨言坐下来说,“他们会提供哀伤辅导建议,但不参与拍摄。只要我们不故意让人情绪崩溃,就不算越界。”
“合同也要改。”云清欢看向小林,“不能再写‘参与异常事件调查’,改成‘分享个人经历和情感表达’。平台不同意也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底线。”
小林苦笑:“他们肯定又要砍预算。”
“预算少点没关系。”她说,“但片子不能歪。”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只剩下打字声和写字声。刚才纷乱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晓雯突然抬头:“那个帖子还在传,已经有媒体开始查我们了。”
“我知道。”云清欢没有看手机,“让他们查。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件事,就是让第一个故事足够真。”
小林举手:“安宁疗护中心的志愿者回我了。有个阿姨,女儿三年前车祸走了。她每天晚上都会煮一碗面,摆在餐桌对面。她说……那是她唯一还能做的事。”
没人说话。
云清欢轻声问:“她愿意聊吗?”
“还没回。”小林盯着屏幕,“我在等。”
“等到了就约见面。”她说,“不去摄影棚,去她家。我们就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边,让她一边煮面,一边说话。”
阿哲记下:“拍摄时不打灯,用自然光。麦克风藏好,尽量别让她觉得我们在拍。”
“对。”墨言补充,“设备越少,她越容易放松。我们不是来拍节目的,是来听故事的。”
晓雯咬着笔帽:“宣传语也得换。之前写的‘揭开都市灵异之谜’太吓人了。”
“换一句简单的。”云清欢想了想,“有些人走了,但我们还记得怎么叫他们的名字。”
这句话落下,连墨言都停顿了一瞬。
小林低声说:“这句能打动人心。”
“就用这个。”她打开邮箱,标出几条求助信息,“这几个案例也跟进一下。一个说每晚听见老伴咳嗽,一个说孙子玩具自己动,还有一个……父亲去世后,家里钢琴半夜自己响。”
晓雯翻看内容:“这些可能不是灵异,也许是记错了,或者外面有声音。”
“但对他们来说,是真的。”云清欢说,“我们不管真假,只记录他们的感受。”
墨言忽然指着她手腕。
桃木手链一根线断了,另一根也松了,珠子晃得很厉害。
“又是干扰?”小林皱眉。
“也许吧。”云清欢没摘下来,“但这次我不急。他们越想拦我,说明这条路是对的。”
话刚说完,晓雯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还是那个号码,发了个新帖链接。”
云清欢接过手机。
标题是:《主持人靠通灵骗捐款,背后有邪教组织》。
里面说节目组打着公益旗号敛财,还配了张图——她站在焚化炉前的画面被P上了红色符咒和奇怪光影。
小林气得拍桌子:“谁这么坏!我们哪来的捐款入口?”
“别吵。”云清欢放下手机,“他们越黑我们,越说明我们碰到了什么。”
墨言冷静地说:“后台的心理援助二维码还在测试,根本没上线。他们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在造谣。”
“那就让他们继续造。”她说,“我们现在只做一件事——把第一个故事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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