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在脑海中“回放”那个过程。
清澈的水球…教授指尖微不可察的精神力波动…水球内部…那些代表水元素的、原本应该处于无序、高速布朗运动的微小光点…
在某种强大意志的约束下，它们的运动轨迹被强行“梳理”、减速…相互间的联系被“冻结”、固化…最终，从流动的“液”态，坍缩为绝对有序、棱角分明的“晶”态！
“减速…固化…从混沌到有序…”赵毅伟喃喃自语，前世模糊的物理学概念（分子热运动、相变）与这个世界的魔法理论在此刻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冰系魔法的核心，不在于“降温”这个表象，而在于“操控秩序”！
是用强大的精神意志，强行扭转元素本身的存在状态，将“混乱”驯服为“规则”，将“流动”禁锢为“永恒”！
这不仅仅是一种能量形态的转化，更是一种对底层元素规则的“暴力”重构！其难度，远超他之前的想象。这需要的精神力精度和强度，以及对水元素本源的深刻“理解”和“掌控”…老教授说得对，这绝非易事。
但赵毅伟心中却燃起了更炽热的火焰！这“暴力重构”的本质，不正与他驯服方舟巨兽的目标异曲同工吗？用绝对的力量，强行改变目标的形态，将其纳入自己的掌控！
心中豁然开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具体、更迫切的疑问。
眼看老教授夹着厚厚的典籍准备离开讲台，赵毅伟猛地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教授！请留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却又保持着恭敬。
老教授停下脚步，厚厚的镜片后，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讶异，随即转为对好学学生的温和审视：“赵毅伟同学？有什么疑问吗？”
他对这个在理论课上眼神格外专注、笔记记得飞快的插班生有些印象。尽管这位插班生的口碑似乎有些问题。
“教授，关于冰系魔法的‘形态干预’，”赵毅伟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试图将心中那个模糊却关键的点表达清楚，
“您提到核心是改变水元素的‘运动状态’，使其‘惰性化’直至结晶。那么，这个过程…是否必须依赖于温度的绝对降低？或者说，有没有可能…绕开‘降温’这个中间步骤，直接作用于元素的‘惰性态’，强制其达成结晶？”
这个问题一出，老教授花白的眉毛猛地一挑，镜片后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般紧紧盯着赵毅伟。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这个问题，已经触及了冰系魔法理论中非常深奥、甚至有些禁忌的边缘地带！它跳出了常规的“降温-结冰”思维定式，直指元素形态转化的本质！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的问题！”老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扶了扶眼镜，重新将夹着的典籍抱在胸前，仿佛找到了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年轻人，你的思维很敏锐，也很…大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目光变得深邃：“理论上…并非绝对不可能。元素的状态，终究取决于其内部的‘序’与‘能量’。‘降温’只是最直观、最普遍地降低其能量、增加其‘序’的方式。如同让一锅沸水自然冷却结冰。”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点。
“但若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对水元素本源的‘惰性规则’理解足够深刻，能够直接‘命令’它们进入那种低能、高序的稳定态…那么，理论上，你确实可以跳过‘降温’的过程，在常温、甚至…在能量活跃的环境下，强行令其‘结晶’！”
老教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法的重量。
“这…就是传说中的‘规则级’冰法，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秩序重构’的雏形！它已不再是简单的元素操控，而是触及了世界本源规则的领域！其难度…远非寻常冰法可比，对精神力的要求更是苛刻到难以想象！历史上，能做到这一步的冰系大能，屈指可数，且无一不是传说级的存在。”
他看着赵毅伟眼中爆发的精光和燃烧的斗志，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当然，对于现在的你，乃至绝大多数法师而言，脚踏实地，从最基础的‘降温’和‘形态引导’开始练习，才是正途。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强行追求那一步登天的‘秩序重构’，只会让精神海崩溃，得不偿失。记住，理解‘惰性’的本质，是通向更高境界的基石。”
赵毅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规则级？秩序重构？强行在高温下结冰？这…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终极目标！
虽然老教授警告了其中的凶险和遥远，但这条道路的可能性，已经像一颗最璀璨的星辰，牢牢钉在了他未来的魔法征途之上！
他深深鞠躬：“多谢教授解惑！学生明白了，定当从基础做起，循序渐进，不负教诲！”
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方向感。基础要打牢，但这“秩序重构”的终极图景，将是他冰系魔法道路上永不熄灭的灯塔！
老教授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态度恭谨却又难掩骨子里那份锐意进取的年轻人，花白的眉毛舒展开来，严肃刻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赞许。
他阅人无数，见过太多或天赋异禀却恃才傲物、或勤勉有余却灵性不足的学生。
像赵毅伟这般，既有敏锐到能直指魔法核心本质的悟性，又能沉下心来接受“从基础做起”的务实建议，更难得的是那份对力量纯粹而炽热的渴望…实属凤毛麟角。
“嗯。”老教授微微颔首，那声轻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满意。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抱着那本厚重的典籍，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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