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眼的浪像凝固的墨。
船在漩涡边解体,林川用断剑插住船头。苏媚儿蜷在舱底,情丝绕的银辉弱如残烛,眉心印记已灰暗。
“看那儿!”烈阳指向海面。
漩涡中心升起一轮黑月,边缘裂开锯齿,渗出沥青般的黑气。海水沸腾,浮起白骨。
“永夜魔龙……”琴心境掌中阵盘发烫。
沙盗王把阿木按在角落,斧柄沾着黏液:“闭眼!爹去劈了它!”
林川盯着月轮中心。
通天骨龙盘踞,龙首与玄阴子残躯融合,八条骨臂扫海。龙目不是魂火——是两颗星澜的银白竖瞳!
“星澜的眼……被炼进去了!”断剑悲鸣,裂痕迸出记忆碎片:白衣仙人被剜去双目。
魔龙骨尾横扫!
船身呻吟,烈阳的火刀脱手飞出:“操!这玩意儿啃刀!”
苏媚儿推开舱门。
赤足踏碎板,锁骨下冰蝶烙印渗银辉——冰璃最后的庇护。
“林川……”她声音轻叹,“用我的血……续你的情丝。”
并指划开腕脉!
血喷涌,情丝绕残烬复燃,银辉缠上淌血的手腕。血珠离体竟化赤红丝线,与银辉交织——血情丝!
“以血为媒……”她含泪笑,“情丝的尽头,是‘心’。”
血情丝抛向林川!
丝线触断剑,剑身迸发混沌光晕,凝成星澜完整虚影——白衣仙人提着一柄由血情丝与残魂交织的新剑!
“寂灭·星澜·承影!”
星澜虚影握剑,魔龙骨臂齐齐僵直!
“有效!”烈阳咳血爬起,抡起火刀残柄敲击船板,咚咚声与骨甲共振!
沙盗王短斧脱手,斧刃裹火油旧布,掷向魔龙左目:“给老子瞎!”
斧光撞骨甲,星澜竖瞳碎裂!
“吼——!”魔龙咆哮,骨链缠向沙盗王!
“爹!”阿木尖叫扑上,瘦小身体挡在斧柄前!
骨链贯穿阿木胸膛,沙盗王目眦欲裂!
岩石肌肉寸裂,旧布缠的斧柄“咔嚓”断成两截——他用断口处最锋利的骨刺,捅穿自己心脏!
“小崽子……别怕……”他反手把阿木推给琴心境,血喷在骨链上,“爹的命……硬!”
魔龙狂暴!
骨尾掀巨浪。琴心境阵盘碎片拼成残缺八卦图,青光护住阿木:“撑住!”
魔龙口突然张开!
一颗由无数怨魂压缩的黑色太阳喷出,腐蚀空间!
“万魂寂灭炮!”星澜虚影挡在林川前,“它要夺你的剑魄!”
林川抬头。
黑日中心,悬浮着一柄由星澜残魂与寂灭剑意碎片凝聚的虚幻长剑!
“原来如此……”他握紧血情丝缠绕的断剑,“玄阴子要的是星澜的剑魄!”
黑日急速放大!
烈阳暴起,火刀残柄燃尽生命:“涅盘·焚天·烬!”赤金凤凰撞向黑日,却在触及瞬间被同化为骨龙爪牙!
魔龙骨爪拍向烈阳,被林川血情丝剑气拦截——
“星澜·承影·斩!”
星澜虚影双手握剑,剑锋划出混沌弧光,在黑日表面撕开裂缝!
“就是现在!”林川福至心灵,断剑脱手飞出!
剑身裂痕迸发的混沌光晕如桥梁,将血情丝与星澜虚影的力量尽数导入。断剑在光流中重组,剑格浮现星澜竖瞳徽记——
“寂灭·星澜·承影剑!”
新剑斩落,黑日轰然炸裂!
怨魂净化,玄阴子残魂尖叫:“你竟敢用我的魂铸剑!”
“你的魂?”林川新剑直刺魔龙左目,“早喂鱼了!”
魔龙暴怒!
骨尾如山拍来。星澜虚影消散,将最后力量注入剑中:“师弟……斩断宿命。”
林川接住新剑,识海炸开!
他看到星澜记忆:寂灭剑主神魂三分,一份封符,一份化星澜,一份留骨龙体内。看到星澜潜伏、杀传人、跪求废修为……
“无刃之道……是承其志,斩其孽。”
他抬头。
新剑光晕收敛,化作纯粹的、近乎透明的剑意——无垢剑体失修为后,对剑道最后的领悟。
“玄阴子。”他声音平静,“你吞了剑意,却忘了根基是‘心’。”
“心?”魔龙狂笑,“本座之心即恶念!”
“不。”林川一步步走近,“是恐惧。”
他伸指,轻点魔龙眉心。
无剑气,无杀意,只一缕微弱的、属于星澜的银白剑意。
“星澜!”魔龙惊退,“你竟敢用他的剑意!”
“是我们的。”
银白剑意如春雨渗入。
骨甲剥落,血肉化灰。魔龙惊恐发现体内骨龙分身在消散,吞噬的剑主残魂脱离控制,化光升天。
“不……本座永恒……”
“永恒?”林川看着它,“你连自己的心魔都胜不过。”
魔龙最后嘶吼,身化飞灰。血雾散尽,东海之眼重见光明。
海面死寂。
林川单膝跪在漂浮龙骨上,手握新铸的“寂灭·星澜·承影剑”。剑身流淌血情丝的赤红与星澜残魂的银白。
苏媚儿靠在他怀里,情丝绕已彻底化为血情丝,赤红丝线缠着她苍白手腕。眉心冰蝶印记黯淡,嘴角却带笑:“冰璃……自由了……”
烈阳从碎板里爬出,火刀剩半截柄:“该多备两坛酒……”
琴心境拾起阵盘最后残片,血污下星澜字迹唯见一角:
「…醒其心…」
沙盗王尸体漂浮不远处,旧布缠的斧柄断成两截。阿木安静伏在他胸口,手里攥着半截草蚂蚱。
林川望东方海平线。
朝阳破云,影子很长。影尽处,玄清真人乘舟而来,白须沾露。
“掌门。”林川摊开掌心,新剑剑穗轻扬,“星澜的剑魄……重铸了。”
玄清按住他肩,目光落向他空荡的丹田:“无垢剑体失修为,何不以情丝为脉,重铸剑骨?”他指新剑,“此剑与你命魂相连,岂是断舍能了?”
林川握紧新剑。
剑身裂痕中,一缕金芒悄然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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