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内部,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林川盘膝坐在冰冷的白色石质地面上,周身被精纯的混沌之气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光茧。《混沌太初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将那海量的、无需费力提纯的本源力量,疯狂转化为凝实的太初之气,奔腾在初步修复的经脉之中。
干涸的丹田如同久旱的荒漠迎来天河倒灌,那缕太初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充盈,从发丝般细微,逐渐变得如同溪流,再汇成小河。四肢百骸传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麻痒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感觉,那是血肉与骨骼在被最本源的力量滋养、重塑。
界伤依旧顽固,那些暗金色的裂纹如同镶嵌在美玉上的瑕疵,但在磅礴的太初之气持续冲刷以及“寂灭灵煅术”的辅助下,其边缘似乎不再那么狰狞,色泽也黯淡了一丝,仿佛被缓慢地“磨平”了棱角。更重要的是,恶化之势已被彻底遏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日,也许是数日。
林川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深邃如古井。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一丝混沌色泽,将前方一小片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流淌、远比之前充沛了十数倍不止的太初之气,以及肉身传来的坚实力量感,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激荡。
力量!久违的力量感,终于回来了几分!虽然距离全盛时期依旧天差地远,修为也仅仅恢复到相当于炼气七八层的水准,但与此前那油尽灯枯、任人宰割的状态相比,已是云泥之别!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修复界伤的正确道路,并且拥有了这片绝佳的修炼宝地!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的脆响,却不再是濒临碎裂的哀鸣,而是充满力量的韵律。他目光扫向这片残骸内部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石船的某个舱室,极为宽敞,高达数丈,方圆近百丈。四壁和穹顶都是由那种温润的白色石材构筑,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转,汲取着虚空中的能量,维持着这片无水空间的稳定,并源源不断地生成精纯的混沌之气。
在舱室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碑,与幽灵礁那黑色石碑不同,这座石碑通体洁白,材质与船体一致,上面刻画的并非《寂源衍道章》那等寂灭符文,而是一幅浩瀚的星图,以及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似乎是记载航行路线的古老标识。
林川走近白色石碑,伸手触摸。冰凉的触感传来,同时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苍茫与探索精神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并非完整的传承,而是一些断续的画面与信息:
……无垠的混沌海,巨舰破浪而行,舰首铭刻着两个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能理解其意的古字——“巡天”!
……星光照耀前路,穿梭于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壁垒之间,探索着宇宙的边界与起源之秘……
……恐怖的、足以撕裂星河的混沌风暴……
……一道横亘亿万里的、无法形容其巨大的阴影……带着令人绝望的吞噬之意……
……剧烈的爆炸,舰体崩解,星光黯淡……最后的画面,是这截残骸坠向这片被遗弃的破碎海域……
“巡天……古船?”林川收回手掌,眼中充满了震撼。这艘石船,名为“巡天”?它并非此界之物,而是来自天外,来自那无垠的混沌海?它是探索者,却最终毁于一场灾难,坠落在了这碎星海?
那“巡天”二字,与那高悬诸天、冰冷无情的“巡天镜”,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是巧合,还是……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这古船的来历,恐怕大得吓人。
就在这时,那股庞大、古老、带着一丝混乱暴戾的意志,再次自残骸深处扫来。这一次,它不再仅仅是审视,而是带着一丝清晰的意念,直接映入了林川的脑海,断断续续,却饱含着无尽的悲怆与愤怒:
“入侵……窃贼……毁灭……”
“守护……传承……不容……玷污……”
“……离开……否则……同葬于此……”
这意志充满了敌意,但林川却能感觉到,其核心深处,蕴藏着一种执着的“守护”之念,似乎在守护着这艘古船残骸,或者船上的某样东西。它的状态很不稳定,混乱而暴戾,仿佛受到了重创,仅凭一股执念维系。
林川心中凛然。这古船之灵(他暂且如此认为)将他当成了入侵者。若非他身怀混沌玉佩,气息与这古船同源,恐怕在进入的瞬间,就会遭到这意志的全力攻击。
他尝试以神念传递出善意的信息,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暂避于此,并愿意帮助它。
然而,那意志只是传来一阵更加混乱和排斥的波动:“谎言……窃贼的气息……滚!”
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作用在林川身上,要将他排斥出这片空间!
林川脸色一变,立刻运转太初之气稳住身形。他不能离开!外面必然是天罗地网,这里是他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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