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之力的爆发,如同给垂死的巨人注入了最后一剂强心针,暂时遏制了魔宗联军疯狂推进的势头。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依托先辈遗泽的爆发,终究是无根之水,无法持久。当剑影消散,底蕴耗尽,等待天剑宗的,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
但,就在这片被血色与阴霾笼罩的天地间,一道光芒,却顽强地穿透了层层黑暗,并非来自高空的金丹战场,也非来自那悲鸣的剑冢,而是源自内门核心区域,那道以“龙门”为名的血肉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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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防线,已然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尸体层层叠叠,分不清敌我,鲜血汇聚成溪流,在残破的阵基与倒塌的殿宇废墟间汩汩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与焦糊气息。防线光罩早已千疮百孔,全靠韩立精准的调度与墨渊带人拼死修复,才勉强维持着不彻底崩溃。
每一个还站着的天剑宗弟子,都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衣袍褴褛,满面硝烟,眼神中混杂着疲惫、麻木,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野兽般的凶光。他们的真元几近枯竭,手臂因长时间挥动兵刃而酸软颤抖,但握着法器的手,却依旧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川站在防线最前沿,脚下堆积着不下数十具魔修的尸体。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带着风箱般的粗重杂音,混沌战体强横的恢复力,也赶不上这高强度搏杀带来的消耗。衣衫早已被汗水与敌人的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而疲惫的线条。他持剑的手稳如磐石,但微微颤抖的剑尖,却暴露了他也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如同两颗在永夜中燃烧的星辰,燃烧着不屈的意志与冰冷的杀意。
他再一次挥剑,混沌色的剑罡如同死神的镰刀,将三名试图趁着他喘息间隙扑上来的幽冥宗筑基修士拦腰斩断。鲜血泼洒在他脸上,温热而腥咸,他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林师兄……还顶得住吗?”旁边一名浑身是伤,几乎靠着一股意志力支撑的内门弟子,声音沙哑地问道,眼中带着依赖与担忧。
林川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前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声音因力竭而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顶不住,也要顶!”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榨着丹田内近乎干涸的混沌真元,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防线弟子的耳边:
“诸位同门!看看你们的身后!已无退路!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浸满了同袍的鲜血!”
“剑冢的先辈在看着我们!紫袍长老在为我们搏命!宗门最后的希望,不在天上,不在过去,就在此处!就在你我手中之剑!”
“龙门在此!我林川在此!想要踏平天剑宗,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杀——!”
最后的“杀”字,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吼出,嘶哑却穿透云霄,带着一种与宗门共存亡的悲壮与决绝!
“杀!杀!杀!”
仿佛被这决绝的意志点燃,防线内所有残存的弟子,无论来自哪一峰,无论伤势轻重,此刻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疲惫被强行驱散,麻木被怒火取代,枯竭的丹田仿佛又压榨出了最后一丝力量!
他们红着眼,如同疯魔,挥舞着残破的兵刃,与再次涌上的魔修狠狠撞在一起!刀剑入肉声、骨骼碎裂声、临死前的惨嚎声,再次成为这片战场的主旋律!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某种高于生命的东西——尊严,道统,还有那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希望!
而林川,就是这希望的具体化身!
他筑基斩金丹的威名,他于万军之中屹立不倒的身影,他此刻发出的与宗门同存亡的誓言,如同拥有魔力一般,牢牢吸附着所有幸存天剑宗弟子的心志。
更多的溃散弟子,从战场的各个角落,如同归巢的倦鸟,拼死向着龙门防线的方向靠拢。
有从沦陷的药园杀出重围、浑身沾满灵药汁液与敌人鲜血的丹霞峰弟子;有法器尽毁、凭借肉身搏杀至此的百炼峰体修;有从被攻破的传功殿侥幸逃脱、怀中死死抱着几枚传承玉简的藏经阁执事;甚至还有几位在其他区域组织抵抗失败、身受重伤的真传弟子,在扈从的拼死护卫下,一路血战,最终汇入了这道最后的防线。
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残兵,也带来了更多不屈的意志。
“林师兄!丹霞峰王猛,率残部十七人,愿归龙门麾下,共抗外敌!”
“百炼峰赵铁柱在此!这条命,交给龙门了!”
“传功殿执事周清,携部分核心传承,特来交付林首席!”
他们称呼各异,有的仍叫“林师兄”,有的已开始尊称“林首席”,但眼神中的意味却一般无二——认同,追随,以及将自身与宗门存亡,尽数寄托于此人身上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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