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川与李剑星这番堪称典范的剑道交流,剑碑之前那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面,悄然消融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纯粹求索的问道氛围。众人虽分属不同宗门,但此刻站在代表着剑道源流之一的古碑前,那份对至高剑道的向往与追求,却是相通的。
流云宗圣女云芷汐率先袅袅走来,莲步轻移间,月白裙袂随风微动,宛如云雾聚散。她清澈空灵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真诚的请教之意:“林道友方才引动剑碑核心异象,混沌剑意浩渺难测,令人叹为观止。我流云宗剑法讲究‘剑如流水,意似浮云’,注重灵动变化,与这云雾无常之境相合。然,流水易散,浮云无根,敢问道友,对此‘无常’与‘无定’,可有更深见解?”
她这个问题,直指流云剑法的核心,也道出了其可能存在的隐患——过于追求变幻,是否会导致剑意失之凝聚,缺乏一击定鼎的根基?
林川闻言,略一沉吟,脑海中《太初剑经》总纲中关于“道法自然”、“无形无相”、“有无相生”的至理流淌心间,再结合自身混沌剑意那演化万物、包容万象的特性,他目光湛然,缓缓开口:
“云仙子此问,直指剑道玄妙。”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流水虽柔,连绵不绝,却可穿石裂岸;浮云虽散,聚散无常,却能蔽日遮天。其力其势,皆源于‘自然’二字,而非刻意求变。”
他顿了顿,继续道:“剑意之变,当存乎一心,发于自然。不应拘泥于固定的形态招式,也不必执着于是否‘有根’。心念动处,剑意自生,如水之就下,云之卷舒。云散则化为氤氲之气,弥漫天地;聚则成沛然之雨,滋养万物。剑意亦当如此,变幻并非目的,而是顺应战局、契合天地的自然反应。唯有心与意合,意与剑通,变幻由心而不逾矩,方能得剑道之自然真谛,而非流于表象之‘巧变’。”
他一边说着,一边并指虚划,指尖并无真气涌动,却自然引动周围雾气随之流转,时而如丝如缕,缥缈难寻,时而如浪如潮,隐含磅礴之势,完美诠释了何为“变幻由心”。这并非演示剑招,而是展示一种剑意运用的理念。
云芷汐听得美眸异彩连连,仿佛有一层迷雾被拨开。她一直困扰于如何在“变幻”与“凝练”之间找到平衡,林川这番话,如同指路明灯,让她意识到,真正的“变”是心念的圆融通达,是剑意与天地自然的共鸣,而非单纯招式的堆砌。她周身那缥缈的云雾剑意,不自觉地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少了几分虚幻,多了几分内在的韧性。她对着林川,郑重地盈盈一礼:“听君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芷汐受教了,多谢林道友。”
林川微笑还礼:“云仙子客气,互相印证罢了。”
这边话音刚落,紫阳宗的炎烬便已按捺不住,大笑着走上前来,声若洪钟:“林兄!哈哈,我对你刚才那混沌剑意可是好奇得紧!那股仿佛能熔炼万物、演化万方的意蕴,与我炼器之道追求的‘融金化铁、赋器以灵’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觉得,这虚无缥缈的剑意,与我们实实在在锤炼器物的器道之火,可能相容?又如何相容?”
炎烬的问题可谓别开生面,将形而上的“意”与形而下的“器”联系起来,充满了想象力与实践精神。
林川眼中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笑道:“炎兄此问,当真妙极!剑乃百兵之君,主杀伐,亦载道;器为修行之基,承灵韵,亦通神。依我浅见,剑意可视为器之‘神’,器火则为铸器之‘形’。炼器之时,若能以神御形,将自身对‘道’的理解、对‘剑’的感悟融入器火之中,则所成之器便不再是死物,而是承载了炼制者精神意念的灵性之物,威力与玄妙自当倍增。”
他略作停顿,看着炎烬那发亮的眼睛,继续深入阐述:“反之,在锤炼剑意、磨砺剑心之时,若能观摩器道之火那千锤百炼、百炼成钢的过程,感受物质在极致力量下的变化与升华,亦能反哺剑意,使之更加坚韧、纯粹、凝练。至于混沌之意,因其包罗万象,演化万法的特性,自然亦可容纳、模拟甚至驾驭器火之精粹。若能真正将二者融会贯通,心神一体,或可达至传说中‘以心念为炉,以剑意为火,锤炼自身如神兵’,乃至‘心之所向,剑器自成’的玄妙境界。届时,举手投足,皆可为剑,亦皆可成器!”
“妙啊!太妙了!”炎烬听得抓耳挠腮,兴奋得满脸通红,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以心炼剑,以剑成器!心神一体,剑器自成!林兄,你不仅是我的知音,简直是我的指路明灯!这思路太开阔了!待出了这秘境,定要好好与你促膝长谈,非得把这‘心炼’之法探讨个明白不可!”
就连那位一直沉默寡言、气质沉稳如山的厚土宗首席,此刻也被这热烈的论道气氛所感染,忍不住走上前来。他对着林川抱了抱拳,声音浑厚低沉:“林道友,我厚土宗剑法,讲究‘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追求力量的极致与剑意的厚重。然,有时过于追求‘重’与‘拙’,难免失之灵动,易被以巧破力。不知林道友对此,可有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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