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县的家里,小小的院落充满了久违的团圆气息。母亲王秀兰拉着刘云浩的手,上下打量,眼眶微红:“黑了,也瘦了,在镇上是不是吃不好?”说着就要去厨房再炒两个菜。
“妈,真没瘦,镇上食堂伙食还行,我每顿都吃两碗饭呢。”刘云浩笑着拦住母亲,将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给父亲的酒让刘建国脸上笑开了花,嘴里却念叨着“乱花钱”;给母亲的布料,王秀兰摩挲着,连说“这料子好,给你做件衬衫穿”;给大哥刘云涛的香烟,被他小心地收起来,说要留着过年抽;小妹刘云霞拿到新文具和课外书,高兴得蹦起来,立刻就要回屋去写作业。
晚饭格外丰盛,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旁,听刘云浩讲在青霞镇的工作。他没有提强制人流的冲突和手臂受伤的事,只拣了些下乡宣传的趣事和镇里的风土人情来说。父母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询问细节。
“当干部了,就要有个干部的样子,多为老百姓想想。”父亲刘建国抿了一口儿子带来的酒,语气郑重地叮嘱。
“我知道,爸。”刘云浩点头。
大哥刘云涛话不多,只是默默给弟弟夹菜,眼神里透着欣慰和支持。小妹刘云霞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二哥,觉得二哥比以前更加沉稳可靠,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小山。
这温馨而朴实的家庭氛围,是刘云浩前世拼搏几十年后最怀念的,也是他今生最强大的精神动力。他知道,自己每一步的踏实前行,都能为这个家带来更多的安稳和希望。
国庆假期转眼即逝。刘云浩告别依依不舍的家人,再次踏上了返回青霞镇的路程。这一次,他肩上的担子感觉更沉了,那是责任,也是甜蜜的负担。
回到计生办,一切如旧。王红霞看到他回来,眼睛瞬间亮了,叽叽喳喳地问着他家里的情况。吴春梅主任只是淡淡点头,说了句“回来了就好”,便又投入忙碌的工作。
刘云浩没有忘记许来福家的事。他利用休息时间,特意又去了一趟下河村。这次他没直接去许家,而是先找了村支书和妇女主任。
“支书,主任,许来福家那三个女娃,上学的事情怎么样了?我记得丫丫好像到了学龄了?”刘云浩关切地问。
村支书叹了口气:“唉,老许家那情况,学费确实是问题。丫丫都九岁了,还没正经上学,就在家里带着妹妹。”
“国家有减免政策,像他家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申请。这事还得村里帮忙出面协调一下学校。”刘云浩说道。
妇女主任接话:“刘干事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督促。就是许来福自己不上心,总觉得女娃读书没用。”
刘云浩点点头,又提到:“我上次跟许来福提过,镇上有些水利工程的临时活,我回来打听了一下,最近确实有。虽然辛苦点,但一天也能挣个几块钱,好歹能贴补家用。麻烦支书跟他说一声,他要是愿意,后天早上到镇水利站找我,我带他去报名。”
村支书和妇女主任都连声说好,觉得刘云浩是真心想帮许来福家解决问题。
离开村委,刘云浩还是去许来福家附近转了转。远远地,他看到丫丫背着最小的妹妹在院子里,大一点的那个妹妹跟在她身后。丫丫看到刘云浩,愣了一下,然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叔叔。”
刘云浩走过去,又掏出几颗糖递给她们。“丫丫,想不想去上学读书?”他温和地问。
丫丫眼睛眨了眨,小声说:“想……可是爹说没钱……”
“钱的事情叔叔和村里会想办法,你只要想读就好。读书识字,将来才能有出息,才能让妹妹们过上好日子。”刘云浩鼓励道。丫丫似懂非懂,但眼神里多了点亮光。
许来福最终还是去了镇水利站。刘云浩帮他办好手续,看着他跟着工程队去了河堤。虽然许来福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肯来干活,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几天后,刘云浩从村里得到反馈,在村里的协调下,学校同意减免部分费用,丫丫终于背起书包走进了课堂。许来福媳妇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偶尔还会在妇女主任的带领下,参加村里的妇女活动。
日子像青霞镇外的小清河,表面平静,底下却自有流向。刘云浩在计生办的工作逐渐步入一种忙碌而规律的节奏。他依旧跟着吴春梅处理各种棘手事务,下乡宣传,走访农户,那份关于青霞山茶叶滞销的初步调研报告,他也已经悄悄写好,压在宿舍的抽屉里,等待合适的时机。许来福家的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丫丫上了学,许来福偶尔能接到些零活,家里虽然依旧贫困,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绝望的戾气。
就在这看似平淡的日常中,一则消息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镇政府大院漾开涟漪:镇上要新来一位镇长了。
原来的马镇长被调往邻镇任党委书记,算是高升半级。接任者名叫李强,据说才三十出头,是市组织部下来的干部,戴眼镜,高高瘦瘦,斯斯文文。这种“空降”的年轻干部,往往被看作是下来“镀金”过渡,积累基层经验后便会高升。因此,大院里的老人们议论纷纷,有期待的,也有观望甚至不以为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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