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温氏大厦顶层的灯还亮着。
温清瓷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汇成流淌的光河,可那些繁华热闹都与她无关。办公桌上散着财务报表,会议室里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又是独自奋战到深夜的一天。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这个月家宴别忘了,你二叔那边最近安分,但还是要敲打敲打。”
她没回,熄了屏。
习惯性地拎起包走向电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助理小陈早就下班了,整个顶层只剩下她一个人。电梯镜面里映出一张精致却疲惫的脸——眼妆还完好,但眼底的倦意藏不住。
这三年,她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开车回家的路上,雨突然下了起来。初夏的雨来得急,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等红灯时,她看着雨刷规律地摆动,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陆怀瑾站在门口递伞的样子。
“带把伞,下午可能会下雨。”
她当时接了,却没放在心上。现在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正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上。
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
车开进别墅区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雨幕中的别墅区很安静,一栋栋房子隐在树影里,大部分窗户都是暗的。可她的视线落在自家那栋时,却顿住了。
客厅的灯亮着。
不是全亮,只是沙发旁那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从落地窗透出来,在雨夜里晕开一团柔和的光晕。
温清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好像从那次绑架事件之后,她每次深夜回家,那盏灯都亮着。
第一次看见时,她以为是陆怀瑾忘了关。可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半个月,那盏灯都在等她。
她把车停进车库,在车里坐了两分钟。雨声隔绝了外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忽然不太想下车——不是累,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
推开车门时,雨已经小了些。她撑开那把黑色长柄伞,走到门前。指纹锁“嘀”一声轻响,门开了。
暖光扑面而来。
还有食物的香气。
温清瓷站在玄关,看着客厅里那盏亮着的落地灯,看着灯下沙发上随意搭着的薄毯,看着开放式厨房里灶台上那只冒着热气的砂锅。
陆怀瑾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汤勺,身上还系着那条浅灰色的围裙——那是上个月她逛街时顺手买的,当时觉得颜色很适合他。
“回来了?”他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雨大吗?”
温清瓷张了张嘴,发现喉咙有些干:“……还好。”
她换了拖鞋,把伞放进伞筒,动作比平时慢。走到客厅中央时,脚步停住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只碗,碗边放着汤匙,一切准备得妥帖。
“我炖了汤,”陆怀瑾已经走回厨房,掀开砂锅盖子,“山药排骨,养胃的。你晚上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温清瓷站在原地,看着他盛汤的背影。灯光把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边,围裙带子在身后松松系着,这个场景……太居家了。居家得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不用等我。”她听到自己说,声音有点硬。
陆怀瑾动作没停,把盛好的汤碗放在餐台上,转身看她:“我没等。只是睡前习惯喝点汤,顺便多炖了一份。”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真是“顺便”。
可温清瓷知道,山药排骨汤要炖至少两小时。而她到家时间从来不固定。
她走过去,在餐台边坐下。汤碗被推到她面前,白色的瓷碗里,汤色清亮,山药雪白,排骨炖得酥烂,撒着几粒枸杞和葱花。
“小心烫。”陆怀瑾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自己那碗,吹了吹。
温清瓷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热气扑在脸上,带着食材最本真的香味。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路暖到胃里。
整个身体都松弛了下来。
“好喝吗?”他问。
“……嗯。”她低着头,又喝了一口。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喝汤。雨声隔着玻璃传进来,淅淅沥沥的,反而让室内的安静显得更沉静、更踏实。
温清瓷喝到第三口时,忽然开口:“这灯,以后别开了。”
陆怀瑾抬眼:“怎么了?”
“费电。”她说完就后悔了——这是什么烂借口。
果然,陆怀瑾笑了:“温总裁现在连电费都要省了?”
“……不是。”温清瓷放下汤匙,手指摩挲着碗沿,“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特意等我。我经常加班,回来时间不确定。”
“所以呢?”
“所以……”她顿了顿,“你不用做这些。”
陆怀瑾也放下碗,双手交叠放在餐台上,看着她:“温清瓷,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温清瓷沉默了。她知道答案,可她不敢说。这三个月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从绑架事件后她主动的拥抱,到后来她默许他每天接送,再到她开始吃他准备的早餐,然后是不知不觉中,她习惯了回家时有盏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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