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落地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温清瓷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三份并购方案,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出眼下淡淡的青黑。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整栋别墅静得能听见雨声和自己的呼吸。
不,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她抬起头,透过半开的书房门,能看见客厅沙发上那个身影。陆怀瑾坐在那里看书,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笼罩着他,让他看起来温和得不像话。
这已经是连续第七天,他这样陪着她熬夜。
“你不用等我。”温清瓷终于开口,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有些轻。
陆怀瑾合上书,抬起头看向她:“我不困。”
“骗人。”她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你今早五点半就起来了,在花园里……散步。”
她本来想说“打坐”,那个姿势太奇怪,双腿盘着,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陆怀瑾笑了笑,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倚着门框:“那你呢?这周每天睡眠不超过四小时,温总这是要把自己熬成仙?”
“并购案关键时刻。”温清瓷简短地说,又低头看文件,“周氏虽然倒了,但残余资产分割麻烦,三家竞购方都在较劲……”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因为陆怀瑾走了进来,很自然地伸手按在她肩上。温热的手掌透过真丝衬衫传递温度,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放松。”他说,“肩胛骨这里绷得像石头。”
温清瓷身体僵了一下,却没躲开。
这很不对劲。她向来不喜欢别人触碰,尤其是工作时。但陆怀瑾的手仿佛有魔力,只是轻轻按压几个穴位,那些酸胀疼痛就奇迹般地缓解了。
“你怎么会这个?”她忍不住问。
“以前学过一点中医。”陆怀瑾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是修真界最基础的舒经活络手法,用一点点灵力引导气血而已。但他不能这么说。
温清瓷闭上眼睛,感受着肩颈处传来的暖流。太舒服了,舒服得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董事会上的明争暗斗,并购谈判里的唇枪舌剑……所有疲惫都在这一刻翻涌上来。
“陆怀瑾。”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如果我说,我有点害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陆怀瑾的手停住了。
他绕到她身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怕什么?”
温清瓷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怕输。这次并购如果失败,温氏会损失至少三十亿的潜在价值。那些股东……那些亲戚,他们会说,看吧,女人果然撑不住。”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着。
“怕让父亲失望,怕让母亲丢脸,怕温家几十年基业毁在我手里。”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很矫情是不是?温清瓷居然也会怕。”
陆怀瑾没有立刻回答。
他起身去客厅,把那杯凉茶倒掉,重新泡了一杯热牛奶回来,放在她手边。然后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就坐在她对面,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
“我第一次杀人时,也怕过。”他忽然说。
温清瓷猛地抬头看他。
“不是真的杀人。”陆怀瑾迅速补充,心里暗骂自己差点说漏嘴,“是……梦里。一个很真实的梦。”
他需要编个故事,一个能让她共鸣的故事。
“在梦里,我是个修士,就是修仙的那种。”他说得尽量随意,“第一次下山除妖,面对一只吃人的狼妖。它扑过来的时候,獠牙离我的喉咙只有三寸,腥臭味扑鼻。我握着剑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
温清瓷静静地听着,手捧起那杯牛奶。
“但我身后有个村子,几十口人。如果我退了,他们今晚就会死。”陆怀瑾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悠远,“所以怕归怕,还是得往前冲。最后那一剑,其实闭着眼睛刺出去的。”
“后来呢?”她问。
“后来赢了,狼妖死了。村民把我当英雄,摆了三天的宴席。”陆怀瑾笑了笑,“但我连着七天晚上做噩梦,梦见那对狼眼睛。”
他转向她,眼神认真:“所以你看,害怕多正常。强者不是不会怕,是怕也继续往前走。”
温清瓷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到胃里。
“你那个梦……真详细。”她轻声说。
“大概是我小说看多了。”陆怀瑾面不改色,“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温清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周氏倒了,温氏股价翻了三倍,新能源项目领先全国——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成绩,不是运气。”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覆在她手背上。
“那些说闲话的人,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茶余饭后嚼你的舌根。而你,你在创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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